第81章 浪眉无缺
官道上，浴血的明珠一步一跌的走了回来，手中拿着‘洗红尘’边走边饮，脸上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直到看见城墙上那每日早朝后都会待在那里遥望风景的人，明珠停下了脚步，痴痴的看着。
你在墙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墙下看你。
明珠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步履很轻很轻，仿似不想惊散这美丽的画境。
“明珠，你回来了。”长心看着前方那日那两人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的说着。
明珠沉默良久，拿起手边的酒罐，大口大口喝了下去，直到受不住烈酒的香氛迷醉，倒了下去。
“我记得你从不饮酒。”看着那日回来后日日大醉的明珠，长心接过了他就将要端入喉的那杯酒。
“人都会变的。”明珠拿过另一个杯子，准备再斟一杯。
“你对我的心意也一样么？”长心勾起嘲讽似的笑。
这世间多少的海誓山盟，多少的郞情妾意，都不过只是过眼烟云。
爱淡了，就散了。
明珠望着长心的眸——那双毫无焦距的眸，明珠挫败的想，世间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动容？或者说，世间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动容？
“长心。”明珠的手抚上长心的脸，在那如羊脂白玉一般腻滑的肌肤上流连。“你有心吗？”
“心吗？”长心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自然是有的。”
那你的心，在哪里？
寒气深重的清晨，长心帮明珠挽起发髻，她温柔的手篦着他柔顺的蓝发。
有一刻，明珠心底忽然想到，这——就是举案齐眉了吧？
这是她与他之间的习惯，她睡那至高无上的孔雀榻，他睡在她下手边那脚榻。
不知不觉间，已经这样过了一年。
一年来多少势力派来的杀手，都这样死在了孔雀榻三尺之外。
明珠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论多么安全的境地，也只是浅眠七分。
有时侯前来的宵小之辈会使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明珠总是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再回来，入睡前，总是习惯性的帮她掖了掖被子。
“明珠。”长心眼底一黯，闪过狠绝的神色。
“近日来你总睡不安稳，可是有什么事。”明珠握着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摩挲着驱赶她手上的冰冷。
“帮我灭掉一个门派，要记得，不要放过一个活口。”这就是织语长心，狠辣无情。
“谁？”明珠拿起了六情剑，只等她一声令下。
“沉剑古院。”
听闻那个记忆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门派，明珠沉默了，剑未放下，人却未动。
“怎么？有难度？”长心挑了挑眉。
“能不能，放过它。”
这是明珠第一次婉拒长心的要求，却让长心心底有了更多的不安。她是那样敏感的人，她的高傲不容许她低头，她只是沉默着，脸上带着疏离。
明珠觉得自己的心倏然一紧，“沉剑古院的三院主曾经救过我一命。”
“与我何干。”长心听了也只是挑眉一答，跟他在一起久了，也将彼此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沉剑古院一直与朱翼王朝有着不解之仇，我不动手取他们性命，那就等他们动手终结我的朱翼王朝吧。”
若说这个世间，还有什么能让她留恋的，明珠只知道——也许唯有朱翼王朝和…他。
先王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呕心沥血，把这个濒临破碎的国家打造成了这铁桶江山，最后咯血死在了王座上。
所以长心，已经别无选择。
长心在赌，为了保自己，明珠也别无选择。
望着明珠离去的身影，
长心笑了。
明珠，你真是会讨我欢心啊。
这是第几次了？明珠捂着受伤的胸口，已经数不清为她杀了多少人。
他知道，成为皇帝注定无情，所以他甘愿成为她的剑，为她铲除每一分威胁。甚至——滥杀无辜。
“咳咳咳。”明珠吐出了一口血，果然——沉剑古院并非浪得虚名啊…
迫切想要回到她的身边，却在不经意间见了那让自己刺痛心扉的一幕，明珠，停下了脚步。
眼前，还是那个毁灭天地万物也面不改色的…长心吗？
为什么?她从未笑得如此开怀，笑得让人…倾国倾城倾尽一切也在所不惜。
可是为什么她的笑只是对着那个男人，那个叫做叶小钗的男人。
明珠觉得自己被疏离在了她与他的空间之外。
那一刻，他发现长心是那么遥不可及。
“明珠。”长心唤着越发沉默的明珠，“参加天剑之争，然后…输给叶小钗。”
只要是叶小钗想要的，长心毁灭天地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明珠的心好像被撕碎一样的疼。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长心冷冷的回答，一步一步走向明珠，一步一步褪下身上的衣物。“想要我吗？明珠。”
她动手褪去他的衣物，直到她与他赤诚相见。
明珠知道，这辈子，他永远无法拒绝她。
‘长心，我真的累了’，明珠在与挚友万古长空再一次的战斗中，恍恍惚惚的想着。
当初那刺向挚友心口那一剑，终究是偏了一分。
到底要怎样才能从这无望的感情中解脱？明珠痛苦不堪。
这最后的一招，刺向彼此的心口。
这是两名剑客之赌，赌谁的剑——更快。
明珠的‘六情’脱手而去，被他遗弃在尘埃中…
任万古长空的剑刺穿自己心口。
“明珠求瑕，明珠…求瑕……遇上她，我早已满身尘埃。”
这美丽的鲜血，一点点流淌，洗掉这满身的污秽。
爱上她，我忘了自己是谁。
直到此刻，我才记起~
我是谁？
浪眉无缺，明珠求瑕。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