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斯内普追寻着乌姆里奇的踪迹匆匆行走在禁林中，发现这里面简直乱成一团。
禁林外面是炎炎夏日，禁林中的温度却十分低，甚至让他感到有些冷。
才刚进入稍微深一点的地方，他已经遇上了两头跌跌撞撞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还差点被一丛疯长的魔鬼草拖进洞穴，不远处两株龙芙丝豆荚树向他喷射着绿色的豆子，愤怒地冲他挥舞着拳头形的树枝。
树林里到处都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紫色雾气，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好像变了颜色似的。
他警惕地看着那丝雾气，禁林中以前从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它似乎在影响着禁林中的生物，让它们不清醒，变得富有攻击性。
斯内普握着魔杖，谨慎地伸手招了招，一丝雾气向他飘过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些雾气对他并无恶意，反而如同血脉中天然存在般，有种同出一源的亲近感。
但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失去神智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疯长的魔鬼草、枯萎的巨树、愤怒的豆荚……
禁林中的生态环境似乎都受到了很大影响，这些雾气到底是什么？
乌姆里奇又带着赫敏·格兰杰去哪了？
而且……乌姆里奇怎么会是食死徒？
斯内普紧紧皱着眉头，种种奇怪的事情让他思绪如麻。
邓布利多调查过乌姆里奇，这段时间以来他假意奉承，让乌姆里奇十分信任他，却也从来没发现她和黑魔王那边有什么联系。
事实上乌姆里奇就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度强烈的蠢货——当然她用的一些手段十分阴暗。
斯内普有时候觉得，以乌姆里奇的邪恶程度，如果真的遇到机会，假以时日，她未必不会变成第二个贝拉特里克斯。
他又招招手，一丝雾气在他手边流转。
这些奇怪的紫雾确实对他没有什么攻击性。
况且不管它有什么古怪，都不能耽搁了，赫敏·格兰杰还在乌姆里奇手上。
斯内普握着魔杖，抬脚继续向前走。
“你能看见那东西，是吗？”
斯内普猛地转身。
马人费伦泽站在他身后，他忧郁地望着这边，神色中带着些许畏惧。
“什么那东西？这片雾气吗？”
“我不知道，它是雾气吗？”马人不安地挪动着蹄子，“大家都感觉到禁林中有一个强大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但没有人——包括动物——都看不见它。”
“看不见？”斯内普拧眉，怀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们看不见这片森林中的雾气？它这么明显，淡紫色的——”
“淡紫色……原来它是有颜色的吗？我只知道它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了，也许它只能被某些特定的人群看见，”费伦泽摇摇头，“我能感觉到，某个地方埋藏着一个强大的器物……强大，而且邪恶。”
“你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它是禁林中以前就存在的吗？”
“星星没有告诉我，它不存在于命盘上，”费伦泽用蹄子刨着地面，“也许它以前一直存在，直到最近才开始变化……那个姓乌姆里奇的女人经常进来。”
“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邓布利多，或者别的教师们——”
“马人不参与俗世间的争斗，”费伦泽犹豫地说，“罗南和贝恩认为这不是个好兆头，他们决定带领部落向别的地方迁居。”
“是啊，星星有没有告诉你们哪里比较安全？”
斯内普心中窜起一团火，他讽刺地看着费伦泽。
“我不能违抗我的部族，虽然有时候他们有些……”
费伦泽没有责怪他恶劣的语气，反而叹了一口气。
他跺了跺脚，甩甩尾巴，恳切地看着斯内普。
“离开吧，它要出来了，火星很明亮——前所未有地明亮，没人能阻止它。”
“我不能走。有一个学生被带进去了，我需要把她带出来。”
“据我所知你在这所学校中受到的评价并不高，”费伦泽疑惑地说，“学生们都讨厌你。”
“或许吧，”斯内普转身面对着雾气，“我也不喜欢他们。”
“虽然我们都认为自己比人类更有智慧……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人类的思维。”
“那大概是因为你从未真正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族人在等我，我必须走了。”
费伦泽叹息一声，慢慢后退。
“那么，最后一个忠告——确实有一个学生被带进了这里，但带她进去的不是那个女人，不单单是乌姆里奇，还有……他。”
“他？”
马人不肯再多说，他悲哀地看了他一眼，消失在雾气中。
*
哈利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时不时望向禁林边缘的树丛。
斯内普就是从那里进去的，也许下一刻他就能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带着赫敏，从树林后突然出现。
就算乌姆里奇是食死徒，她也绝不会是斯内普的对手。
哈利对斯内普的战斗力有信心。
但他还是感到隐隐的焦虑和不安，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越来越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乌姆里奇为什么要往禁林跑？是狗急跳墙之下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胡乱逃跑，还是……
还是……她有办法可以从禁林中离开学校？
哈利又想起之前他让多比跟踪乌姆里奇的结果。
她走到禁林深处，消失了……
她是真的消失了，还是躲在什么地方？
万一她藏在暗处偷袭斯内普……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哈利越来越心焦，他来回走动着，像热锅上的蚂蚁。
“拜托，哈利，”罗恩也是脸色苍白，“我求你，别来回走了，我……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哈利再也无法忍受这样心急如焚地空等了，他拉拉罗恩，两人避开人群的视线悄悄回到宿舍中。
他拿出隐形衣，对着空气轻唤道：“多比！”
*
斯内普在禁林中越走越深，他发现自己都不用刻意寻找踪迹，这些雾气应该是围绕着一个中心散发出来的。
越往里走雾气的颜色越浓，地上偶尔出现的血迹一直指向雾气最深处。
最后他发现自己面对着一道明亮的光圈，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结界，外表像一个倒扣的玻璃球，浓到发黑的紫雾在其中流转。
看来这里才是中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些许外泄的气息竟也能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血迹到这里就断了，乌姆里奇是带着格兰杰进了里面吗？
他伸手招了招，光圈里的雾气纹丝不动。
斯内普握着魔杖，深深吸气，一脚踏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倏然变换，他仿佛看到树丛在雾气中盘绕，纠缠，活了过来，就像一条条巨蛇。
威严的吟唱声响彻脑海中，在灵魂深处发出共鸣，那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威压，他的双膝本能颤抖着，不由自主想要跪下，无限恭敬地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一个黑影迅速冲过来，锋利的武器向他头顶狠狠劈下。
斯内普感觉到了危险，他一咬牙清醒过来，灵敏地躲开了。
他迅速举起魔杖。
“盔甲护身！”
然后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梅林啊，这是什么怪物！
乌姆里奇——不，这怪物还是乌姆里奇吗？
一条条带毛的长腿从她身上各处钻出来，将她高高撑起，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丑陋的毒蜘蛛。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胡乱地冲撞着，两只前腿胡乱劈砍着，带起一道道红光。
一个精致的挂坠盒在她胸前晃荡，随着她的每一次起伏跳跃发出银绿色的光芒。
赫敏·格兰杰蜷缩在一棵树下，生死不知。
斯内普艰难地躲避着乌姆里奇的攻击，向赫敏的方向挪过去。
不管乌姆里奇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先把格兰杰解救出来再说，邓布利多很快就回来了，只要控制住局面，等待邓布利多回来处理。
斯内普伸手抓起昏迷的赫敏·格兰杰，带着她迅速跑到进来时的地方。
但他手臂上的标记突然发出炙热的温度，火辣辣地刺痛起来。
“西弗勒斯，我的老朋友。”
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斯内普身子一震。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乌姆里奇安静下来，迈着八条腿沙沙地靠近，那个声音也越来越近。
面前的结界流转过一道白光，斯内普暗暗发力，却发现这个空间似乎已经被封闭了。
斯内普慢慢转身，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乌姆里奇挂在胸前的吊坠盒中飘出来，落在地面上。
那个身影的轮廓模糊不清，看起来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却仍能看见他脸上缓缓勾起的一抹笑容。
他的面容还保留着当年的英俊，一缕头发垂在额前，显得潇洒帅气，他的声音坚定磁性。
当年他曾真心地拜倒在这个人的脚下，狂热地追随着他。
当年他坚信这个人能改变巫师的现状，让巫师不再躲躲藏藏，让所有和他一样命运的人都不必再自卑……
直到莉莉的死。
“怎么，很吃惊？”
年轻的伏地魔眼里闪着淡淡的红光，似笑非笑地看着难掩震惊的斯内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