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是有些吃惊，”斯内普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微微弯腰，“虽然冒昧，但在下还是想问……”
“在下？”伏地魔感兴趣地看着他，“我记得你是我最忠诚的仆人。”
“我是黑魔王最忠诚的仆人，”斯内普的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警惕，“而我刚从他那里回来。”
“为何只能有一个黑魔王？”年轻的伏地魔眨眨眼睛，“谁胜了，听谁的。”
斯内普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事一般狂笑起来，伏地魔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我知道您是什么，”斯内普止住笑，严肃地说，“也许您认识……某个生活在日记本中的黑魔王？”
伏地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三年前他被毁掉了。我想您应该多一些谨慎，”斯内普用恭敬的语气说出不那么恭敬的话语，神色中甚至带着一丝不赞同，“主人已经恢复了肉身，他的力量比任何时候都要强——我们都有相同的目标，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您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主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啧啧啧……真让人伤心，”伏地魔的神情高深莫测，“难道我不是你的主人？当年你跪在我脚下宣誓，我给你烙下了印记——”
“那就让这印记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吧，”斯内普毫不犹豫地拉起袖子，脸上没有表情，“我无权擅自评判您的行动，若是黑魔王赞同您的想法，卑下自然从命。”
他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地按向黑魔标记。
“噼啪！”
头顶的紫雾突然凝聚，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劈得斯内普一个趔趄。
他狼狈地半跪着，手撑住地面，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伏地魔。
“你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喜欢聪明人，”伏地魔微微眯眼，“但聪明过了头，就是愚蠢——黑魔王会向你展示，关于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黑魔王不接受威胁，明白吗？”
“正如您所说的，强者拥有话语权。”
斯内普的神色中多了些真心的敬服，他依然带着些怀疑望向年轻的伏地魔，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召唤伏地魔，他就是在赌，赌眼前这个黑魔王并不想现在见到马尔福庄园那个黑魔王，虽然他们同出一源。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被困在这个古怪的结界中，面对一个明显有所依仗的年轻版伏地魔；外界拥有肉身的伏地魔拿到了老魔杖；而霍格沃茨现在的防御几乎为零。
邓布利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与眼前的伏地魔周旋着，内心焦急如焚。
“如果像您说的那样，谁胜了，听谁的，那么恕我直言……”斯内普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您的胜算似乎不是很大，那位可是拥有传说中的老魔杖——战无不胜。”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激将法没起到任何作用，伏地魔成竹在胸地微笑着，忽然问了他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
“猜猜看？”伏地魔看起来十分得意，像个迫不及待要跟人夸耀的小孩子一般，“我想你应该听过这个学校流传已久的某个诅咒——关于伏地魔大人曾经申请失败的那门课程。”
“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我的祖先……”
头上的紫雾翻滚着，带着浓重的威压，伏地魔向漫天紫雾张开双手，脸上带着迷醉的神色。
“千年的力量流传至今，竟还有如斯威力，那个蠢货却忘记了它！”
“老魔杖固然强大，与斯莱特林流传千年的力量相比，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那根魔杖最初的主人本就是我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
伏地魔轻轻挥手，他的脚下忽然光芒大放，那是一个用繁复的银色线条精心勾勒的庞大的阵法图案，斯内普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法阵，心内暗自警惕。
乌姆里奇迈着八只脚沙沙地走到法阵上，她的眼中满是迷茫，似乎完全失去了神智。
伏地魔像抚摸马儿一般抚摸着乌姆里奇的脖颈，拿过了她的魔杖，轻轻一挥，一个小玻璃瓶和一张羊皮纸飘然落地，它们与乌姆里奇一起，在魔法阵上呈半月形围住了伏地魔。
“当年他隐约感应到了它，却不得其门而入，他把我放进了挂坠盒中，要我牢牢记住……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苦苦探索，他却把我们追求的伟大存在抛诸脑后！”
伏地魔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他优雅地摆弄着手中的魔杖，眼睛里闪着邪气的光芒。
“你将见证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魔王之复生，”伏地魔对震惊的斯内普说，“跪下。”
斯内普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主人。”
“我喜欢聪明人，聪明人总是很识时务，”伏地魔满意地微笑，“知道该选择哪边。”
“父亲的骨，仆人的肉，仇敌的血……西弗勒斯，我忠诚的仆人，可愿为黑魔王献上你的肉？”
“我——我当然愿意，这是我的荣幸，主人，”斯内普的黑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魔法阵，他的脸色苍白，“但您还需要其他两样。那男孩儿此时正在学校中，那个注定会阻碍您的男孩儿——请让我去为您把他带来，我……”
“你还有更大的价值。”伏地魔高深莫测盯着斯内普的眼睛，忽然笑了笑。
“开个玩笑而已，黑魔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至于仆人的肉……我们有更合适的。”
伏地魔懒洋洋地伸手一招，乌姆里奇傻笑着蹲伏在地上，满脸崇拜地望着伏地魔。
“黑魔王需要忠诚的仆人，忠诚，且有脑子，”伏地魔啧啧有声地感叹着，“这个女人实在太蠢了，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她全心全意地信任我，一门心思地想着攀高，她认为我会帮助她登上高位……当然，我会。”
银色的魔法阵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明亮的光柱中，伏地魔万分温柔地将唇印上乌姆里奇的，她的眼中出现丝丝恐惧，开始挣扎，却无力反抗。
英俊的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迷醉地闭着眼睛，紫雾开始向他的周身聚集，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清晰、真实。
不能让他成功复活！
斯内普猛地站起来，顾不得会暴露身份了，他不顾一切地挥动着魔杖，瞬间向光柱里的伏地魔发射了大量的咒语。
“四分五裂！”
“速速禁锢！”
“神锋无影！”
“钻心剜骨！”
“阿瓦达索命！”
“阿瓦达索命！”
“阿瓦达索命！”
令他绝望的是，所有的咒语打在光柱上似乎都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甚至没能擦到伏地魔半片衣角。
乌姆里奇眼中的最后一丝光熄灭，她的身体干瘪下去，八只脚打滑着，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具骷髅。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紫雾全部消失在伏地魔的体内，光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的邪恶气息。
红色的眼睛缓缓睁开，至高的黑魔王，降临！
斯内普闭了闭眼睛，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黑魔王不会放过背叛者，或许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斯内普的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眼神旋即坚定起来。
邓布利多就快回来了，一定要拖住他！只有拖住他，哈利才会安全！
*
“主……主人，”斯内普一脸惊慌地捏紧魔杖慢慢后退，“请原谅，我……我太紧张了——”
“你自己信吗，西弗勒斯？”
伏地魔冷笑着，轻松地一挥魔杖，斯内普惨叫一声，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般飞出去老远，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翻卷。
“这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伏地魔刻毒地看着咬牙爬起来、面对他摆出战斗姿势的斯内普，“我的老朋友，为什么背叛我？”
斯内普深深吸气，漠然地开口：“我的主人是黑魔王，不是你这个冒牌货。”
“谎言！”伏地魔愤怒地挥舞着魔杖，抽得斯内普在地上打滚，一道道魔咒落在他身上。
“你早已投靠了邓布利多，”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唯一的疑问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年前？两年前？十年前？”
斯内普紧咬牙关，想要站起来，但伏地魔轻松地一挥魔杖，立刻让他动弹不得。
伏地魔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慢慢地在虚空中划动着魔杖，斯内普感到一阵可怕的疼痛贯穿他的脊椎，似乎它正被一把钝刀划成两半。
“黑魔王接纳你，信任你，把重要的事情交付给你……而你却用背叛来回报他！邓布利多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斯内普痛苦地蜷缩着，剧烈的疼痛穿透他的骨髓，他扭曲地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喊，十指用力地抓挠着地面，指甲断裂，留下一道道血痕。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的主人是……是真正的……黑魔王！”
“可贵的忠心……演得真像，”伏地魔点头赞叹着，轻轻拍手，“连他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厉害。”
“呆在那女人的身上时我就有些疑惑，可你演得太像了……除了对那男孩儿非同一般的维护……我让她抓了那男孩儿的朋友，以为来的会是哈利·波特，他不会放任自己的朋友陷入险境而自己呆在安全的地方，这么些日子已足够我了解他的性格……我不能触碰他，但他会为了朋友自己送上门来，没想到来的却是你……西弗勒斯，你真让我伤心。”
斯内普忍着剧痛，颤抖着举起魔杖，“阿瓦达——”
伏地魔懒懒地动了下手指，斯内普的魔杖远远地飞出去了。
似乎为了惩罚他的反抗，又一道咒语落在他身上，力道比之前都大的多，斯内普无力地抽搐着，哀嚎着，疼得意识都开始模糊。
快要死了吧……
杀了我吧……好痛……杀了我吧……
不……慢点死……再撑一会儿……再拖住他一点时间……
“该结束了，密探先生。黑魔王还有许多要紧的事，”伏地魔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兴味索然地挥了挥魔杖，“阿瓦达——”
“不——除你武器！”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哈利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他向惊讶的伏地魔发出一道绿光，伏地魔侧身躲过，迅速以红光反击。
哈利已经趁机拖起赫敏和斯内普狠狠地推了出去，结界流转过一道白光，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阻挡他们。
“多比！带他们走！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伏地魔的死咒将要打中斯内普时，哈利张开双臂挡在了他们之间。
那双宝石般的绿眼睛茫然地睁大了，哈利微微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接着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眼中已经失去了生机。
“不……不！哈利——”
斯内普不敢置信地颤抖着伸出手去，眼前的空间却开始旋转起来，他拼命抗拒着幻影移行的吸力，眼前猛地一黑，陷入了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