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柙虎樊熊 1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张斓=张狂

  “张斓。”

  趴着屋檐上的小姑娘僵住了,她一转身, 结果连带着蹬落了几块瓦片, 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

  她握着根竹条,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追的大花猫身子一摆, 跳上树看不见了。

  “你在那做什么, 还不快下来?”

  男子手中拿着卷书目,皱着眉头, 又喊了一句。

  张斓不情不愿,道:“知道了爹爹, 这就下来。”

  张斓扶着墙沿, 探头探脑地瞧着底下,然后一跃便落了下来。她望着约摸髫龀七八岁, 身手却极好,落下来时布鞋轻软着地,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爹爹!”

  小姑娘的声音清亮, 带着些许稚嫩,溪流般叮叮咚咚地蜿蜒而下。

  男人笑着, 道:“子兰, 过来让爹爹抱抱。”

  张斓开心了,蹦蹦跳跳地就冲了过来, 扑到那人怀中。男人被她一扑,似乎牵动了什么地方。他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带着厚茧的手抚上女儿软软的头发,男人笑了笑, 轻声叹道:“好斓儿,去玩吧。”

  一位女子听到屋外的声响,推门走了出来。她梳着妇人髻式,衣着朴实,相貌平平。她快步走来扶住了男人,语气又震惊又心疼:“恒郎,你——”

  张恒指指抱着自己的张斓,对着妻子比了个“嘘”的手势,道:“桑槿,斓儿可还听话?”

  桑槿叹道:“都跑到墙沿上去了,还听话?天天就知道往练武场跑,跟着将军整天练武,没日没夜的。”

  张斓有些不高兴,娘亲似乎不是很喜欢她,整天只顾着爹爹。还是爹爹对自己最好了,虽然会逼她背书来着。

  只是爹爹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每天早上要上朝觐见那皇帝,晚上还要挑灯写奏折,烛火一点便是一整晚,又忙又累。

  张斓不满地抬起头,道:“我上墙是为了抓猫呢,那野猫老是溜进来偷东西吃,又肥又大。”

  “罢了罢了,”桑槿道,“你别扰了你爹爹,自己去玩吧。”

  张斓点头,一步三蹦地跑了。

  。

  架子上摆满了武器,张斓抄起红缨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枪尖被抖成一个圆圈,好似游龙般腾云驾雾、锐气四溢。

  “嘿!”

  她扶着那外栏,推都懒得推,直接足间轻点一跃而起,轻巧地翻了过去。

  练武场上稀稀落落的,就没几个人。

  一个始龀少年正耷拉着头挨训,整个人都蔫吧蔫吧的。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稍年长些的女子,正是桑槿口中的当朝大将军——江雁秋。

  江雁秋征战十余载,为江国打下山河社稷无数。此刻她虽身着朴素,但气势凌然,脊梁骨挺得笔直,眉目间浸着沙场磨砺而出的锋然寒气。

  说了半晌,少年却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女子无奈叹口气,转身走开了,留下少年一个人呆在练武场里。

  少年愤愤地把剑扔在地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太子!你又挨训了!”

  这声音脆生生的,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江煜城抬起头,愤愤道:“张家的,你怎么又来了?”

  张斓衣袂翩飞,那红缨枪被她握着,顺着微风在空中轻盈地舞了一圈,好似火云如烧,衬着阴沉沉的天际划开一道艳色。

  江煜城抱着手臂,哼了一声:“你还敢来练武场?不怕你爹爹逼你背书?”

  张斓一甩头,墨色长发纷扬散开。她把那红缨枪拢入怀中,在少年身旁坐下,兴奋道:“爹爹今天有事忙,没空理我呢。”

  她抿抿嘴唇,有些不满地道:“说实话,那些什么深明大义,国强固、圣德明啦,我反反复复不知道背了多少遍——”

  “我都背得烦了!”

  江煜城嘿嘿笑了几声,道:“我父皇最好了,从来不会逼我背书,倒是将军查得有些紧。”

  张斓羡慕道:“真好啊。”

  江煜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那可不,将来我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人。”

  这几天天色都不是太好,乌云厚沉沉地从南边压过来,掠过耳畔的风也带了些微冷水汽。

  张斓道:“那你岂不是可以锦衣玉食、美人在怀,喜庆欢宴一开便是数十日?”

  江煜城晃晃头,道:“父皇他太铺张浪费了,听那什么尚书说东边旱灾又加重了,好多人都没米吃。”

  他想了想,道:“等我当上皇帝,只开一日就好啦!”

  张斓回想起上次的花灯节,满城花火烂漫,红艳艳的丝制灯笼从城头一直挂到城尾,又气派又好看。

  一连十几日宫中都喜气洋洋,还有皇上的欢宴可以参加。宴上几百个美艳舞姬轮流跳舞,一展一舒,红衣灿灿,比那晚霞还要绚烂几分。

  当时的桃花酥可好吃了,据说要厨子收集材料做上好久,才能达到这样的芳香四溢、入口即化。

  。

  “长公主。”

  江雁秋负手站在兵器架前,一头青丝松松地绾着,那五花八门的兵器泛着冷光,映在她面上,将眉眼都描摹出几分寒意。

  她闻声转过头来,望着俯身那人,道:“何事?”

  那人一身黑衣,弓着身子行礼,极为恭敬:“仙道那边已经全部问过了,没有一个回话的。”

  江雁秋叹口气,道:“罢了。”

  “他们终究还是高高在上,何必与掺和进这些凡间琐事。”

  “臣还有一事禀告,”那人低垂下头,半跪在地上,“皇上那边颁了条......”

  半晌后。

  “砰——”大殿的门被人撞了开来。

  江雁秋手握长.枪,逆光而立,她望着那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眼中只有荒漠似的冷冽,毫无跪拜之意。

  “我需要个解释。”

  敢拎着武器这样堂而皇之闯入主殿的,大概只有江雁秋一人了。她拎着红缨枪,咄咄逼人,语气不善:

  “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打压忠臣良将,听尽谗言佞语——这万里江山岂是用来如此挥霍的?!”

  她面色算不上很好,脸颊被寒冽的风画下道道白痕,只有那眼睛如若寒星,好似大漠中自天际翱翔的苍鹰。

  “长公主。”

  那人终是缓缓开口,道:“朕尊为帝王,富有四海,受命于天,目之所及皆为臣妾,又何来挥霍之说?”

  他缓缓抬手,道:“来人。”

  登时,侍卫团团涌了进来,江雁秋不愿出手,只得任由着侍卫将她生擒住。不详的预感愈来愈重,她眉头突突直跳,望着那人厉声道:

  “江鸿,你——!”

  “你可是要将自己血亲之人擒拿入狱?!”

  江雁秋气到说不出话来,她望着自己同父胞弟,或者说是当今圣上,只觉得周身好似浸入了玄冰之中,连带着一腔热血也变得冰凉刺骨。

  “长公主,予安大将军江雁秋以下犯上,冲撞圣上,依法理应当斩首。”

  江鸿把玩着手中的物件,似乎已有了些困意,道:“但念其征战有功,功过相抵罪不至死。”

  江雁秋被囚困在原地,冷汗自额头渗出,砸落在地面上晕开一泽水渍。

  “哈哈,很好,”江雁秋被人擒住胳膊,动弹不得。

  她仰起头大笑一声,声音中皆是嘲讽之意,“臣算是明白了......征战十载,戎马千里,守下的山河社稷究竟是给了怎样的一个人。”

  江鸿倚在龙椅之上,冕旒上垂着白玉珠帘,每一粒皆是细腻通透,乃上等美玉磨制而成。他透过那珠帘望向江雁秋,手覆在扶手上点了点,轻飘飘掷出二字:

  “禁足。”

  。

  难得的,今日练武场上空无一人。

  张斓又可以霸占整个场地,她搓搓手,一蹦一跳地拿兵器玩儿去了。

  剑拿着太轻了、刀拿着太沉手、棍棒看起来不威风、那鞭子软趴趴的她不会耍,反正就是没有一样称心如意的。

  张斓挑挑又拣拣,地上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堆兵器。最后都没有找到喜欢的,她厌厌地用脚挪了挪地上的兵器,打了个哈欠。

  “你这是作甚?”

  听到声音,张斓诧异地转过身来,道:“太子?您居然有闲情逸致来练武场啊?”

  江煜城晃晃手中的蛐蛐笼子,道:“我来抓蛐蛐。”

  将军出不来、父皇不管他、那些大臣们见了他也只是阿谀奉承,江煜城四处晃悠,想出宫就出宫,不知道有多自在。

  周围没人,张斓胆子也大过天,拽着江煜城衣袖就是一阵摇,“江煜城,你有见到过将军吗?我这几日都没见过她。”

  江煜城不满地把胳膊拽回来,道:“你不知道吗,父皇将予安大将军禁足了,她这阵子都不能来了。”

  “禁足?!”张斓失声喊道,“为什么要禁足将军?”

  江煜城道:“你问我作甚,我哪知道。”

  “将军被禁足了你都不着急,没心没肺!”张斓跺脚,拽着他往外拉:“走,我们找她去!”

  江煜城被她拽得跌跌撞撞,一路被拖了出去,“张斓,我是太子!太子你懂吗!”

  “闭嘴吧你,小声点!”

  张斓对将军府的位置熟的不行,她拉着江煜城左拐右拐,轻车熟路地到了目的地。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檐下的阴影里,窥伺着一堆身着甲胄的守卫在门前来回巡视着。

  江煜城挠挠头,道:“父皇这是做什么,禁足而已,还要派这么多人看着?”

  “啧,”张斓也是一样纳闷,“不知,但看这阵势我们是别想进去了。”

  。

  两个人最终无功而返,张斓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家的府邸,她望着牌匾上那笔走龙蛇的“张府”二字,伸出手拉着铜环敲了敲。

  “咚——咚——”

  门被拉开一道小缝,张斓措不及防地被拉了进去。她看着桑槿将门严严实实地关好,一头雾水:

  “娘,怎么了?”

  她四周张望了下,爹爹平时就十分节俭,府邸中本就没几个下人。此刻的下人都不知上哪去了,院落更显得空空荡荡,连娘亲栽种的花草都无精打采,耷拉着叶片。

  桑槿蹲下身,握着张斓的手,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斓儿,不要害怕,娘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张斓懵懵懂懂地点头,道:“诶......?好的。”

  桑槿站起身,柔软而温润的手覆在张斓眉眼之上,蓦然间,耳侧是模糊的风声,沁心的木槿花香缭绕在鼻稍,连带着她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半晌后,花香逐渐褪去,呛鼻浓烈的血腥气息猛然涌入鼻腔,掺杂着腐朽的霉味,使人一阵反胃恶心。

  张斓被一激,没忍住,“咳咳”地干呕了起来。

第61章 柙虎樊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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