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身为序列的歌莉娅暂投风羲和的举动已经让爱丽丝无从选择, 她不认都不行, 想要平衡, 再加上如今她是真的想弄死歌莉娅这个虚头巴脑潜藏了千万年又欺骗了她的人, 至此她也只能开诚公布。

　　虚话在某些时候能够引诱人投诚，但在某些时刻, 却是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利。

　　通天塔里长期执行也唯一有的潜规则就是交易, 她相信她的条件已经足够让莉莉丝动摇。

　　爱丽丝的“针对”让风望舒皱了皱眉, 突然被指着, 怎样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不来。”

　　她回绝得极为果断，也不多说别的。

　　可爱丽丝却是不信在那些琐碎的片段之中竭力对抗任务世界意志的人现在会放下过往，重情之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利益放弃自己所在意的？

　　“哦？看起来你是不信你的师叔真的是我的麾下。”爱丽丝自知自己难以取信莉莉丝, 遥遥地便点出了a01与几个远征军团成员面前的几十人, 不细看都能看出着装的版制与通天塔的制式有别，“瞧见了没？我可是诚心。”

　　风望舒冷眼看着爱丽丝, 她本来就没瞎, 现在的空间扭曲程度并没有达到让她无法辨识的地步, 她在寻找风羲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修一真一世一界的来人。

　　但这又能如何？

　　在爱丽丝提出的那刻起，她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到a01趁着修一真一世一界的几人闻言愣神之际一个生命汲取就将几人带入了永远的黑暗。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a01本就擅长捕捉时机再突袭，只是眨眼的功夫, a01的面前就清场似的倒了一片。

　　风望舒也不再等所谓的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精神力在她的身周弥漫, 引动元素崩裂，这方空间便彻底陷入了错乱。

　　就算爱丽丝从未解除过对风望舒的戒备，也一样没有预料到这一出，要不是她有结界，此刻她说不准就要被这连环爆炸逼入绝境。

　　但空间乱流的激荡与错乱终还是让她暂失对坐标的判断。

　　“248，16632，22054。”

　　一连串冰冷的报数让爱丽丝心里的警钟大响，但她却是没有半点对之后危机的预感。

　　一时之间，爱丽丝也不知是该保持戒备，以防自己释放原初魔法时机动性不够，还是该立即反击。

　　“歌莉娅，33122，41，10377。”

　　与之前的声线不同，这才是她真正的大敌一风羲和的声音。

　　随后接连的几声的报数愈发让爱丽丝大感不妙，那种阴冷的怪异似是从她的背心蜿蜒而上，紧紧地勒住了她的咽喉。

　　神经紧绷到了极点，爱丽丝只能选择踏入一旁的裂缝，裂缝的彼端正是歌莉娅的身后，只是她才刚要背袭，歌莉娅头都没回，一个失明咒就直袭她的门面。

　　眼前是一片渺茫的白，耳边却是传来了歌莉娅的别有寓意的低笑声。

　　在歌莉娅才刚念出几个音节之际，爱丽丝就判断出了那是只要出招她就避无可避的泰坦之箭。

　　将魔道书翻到了最后一页，无需校对，爱丽丝就将那短促的咒文比之歌莉娅更早的念完。

　　当她浑身上下都被白光笼罩，她的视线也再度恢复清明。

　　哪知，她睁眼却是看到了四个巴掌大的光团正以包抄之势正等候在结界之外。

　　元素精灵王？

　　爱丽丝几乎是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那四个光团，原初魔法早在奥古斯塔的变革下被废除，想要继续传承都不行，而曾代表了四元素的元素精灵还是精灵王早就该在这些年同原初魔法一同沦落。

　　可现在元素精灵王竟然好生生的存活到现在，还被歌莉娅召唤而出？

　　对于一场对决，或者是一场战争而言，任何一点变数都将导致几何级的变动。

　　越是清楚得能预估到她现在的局面，爱丽丝的脸色就愈发得差，尤其是此时她竟然能看到她视线所及之人身上的眷顾。

　　她中了局，却不是来自风羲和构设的局。

　　惨淡地勾了勾唇，明明是预言者的她却是再一次不想信邪，一共三百秒，这三百秒是她唯一能够力挽狂澜的时间。

　　手中的魔道书早已化为一把白色的弓，伸手一拉爱丽丝便对准了歌莉娅，却是在要射出的那刻临时调转了方向。

　　一道白芒闪过，完全忽视了空间错乱的直袭让风望舒就算及时以精神力形成层层屏障，却一样没能阻止或是消融这道白芒。

　　风望舒只觉脑子里一片嗡鸣，低头她就能看到自己左上靠近肩胛骨的位置已有了一个坑洞，裸露的胸骨与骨网之下是免泄露了几许红晕。

　　控制自己的肌体临时覆盖胸口的坑洞的同时，她正见风羲和替她阻下了另一只直袭她额上的箭矢。

　　爱丽丝放完了这两箭就好似心灰意冷地停了下来，白光的覆盖让她看不清爱丽丝面上究竟是个什么神色。

　　风望舒不得不更警惕，为此宁愿耗费了巨大的精神力联通星界，只要爱丽丝有下一步攻击，她就能及时自保。

　　她目前是没办法对爱丽丝造成有效攻击，但搅乱局势，削弱爱丽丝却是能做到。

　　见自己两支明明应该正中左胸以及眉心的箭矢都出现了轨道偏差，爱丽丝面上的癫狂也只出现了一瞬就成了灰败。

　　莉莉丝才进入通天塔多久，身上的眷顾就已经深厚到比之风羲和都不趋多让的地步？

　　风羲和有，她理解，歌莉娅也有眷顾，她也能理解，可莉莉丝凭什么？

　　再度浮现的短暂预言画面正“合时宜”地补全串联了先前所有的残破画面，至此这条预言才真正得到了完善。

　　她一切自以为是的反抗过程都成了笑话，她看到了她的结局，也看透了为什么她会成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从违背世界意志，想扣留权限的那刻起，她就成为了风羲和的踏脚石。

　　也只是踏脚石。

　　悲怆让爱丽丝想呜咽，可她却是连哭都哭不出，就好似这千万年的时光已经将她的泪水全都消磨得干干净净。

　　既然她是预言者，又为什么不早点在她想抢夺一权限的时候就让她看到现在的结局？

　　这个问题刚从心头浮现，爱丽丝就有了答案。

　　只因为风羲和或许需要她这么一块垫脚石，而她就是在自投罗网。

　　预言者？她算什么预言者？

　　爱丽丝忍不住笑出了声，凄厉的低笑让歌莉娅都难得皱起了眉。

　　笑声还未停歇，爱丽丝就伸手硬生生抠出了她的右眼，一直不时出现并让她常年紧绷的预感总算是在此刻消失了。

　　一切都仿佛归于了寂静，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看清了她面前三人的神情。

　　就连风羲和都有了错愕，而这错愕也取悦了她。

　　“风羲和，我后悔了，但我后悔了也没有用，我知道得太晚了。我注定是你的踏脚石，让你磨炼心神能彻底掌控通天塔，又有足够的时间等候同你是同一阵营的下一位权限者的踏脚石。”

　　爱丽丝的声音很平静，她已经不想再做没必要的挣扎了，比起无意义的挣扎，还不如把这些该死的绝望和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风羲和。

　　哪怕风羲和听后有那么一丝痛苦，她就算是明知自己的命运背着台词重蹈覆辙，她都仿佛觉得是自己赢了世界意志一局。

　　“世界意志何其的残忍，我还是你，还是其他的权限者，终究只是祂的棋子，等到某一天就会成为弃子。我现在就是那枚弃子，当权限二分，或者并没有迎来真正的执掌通天塔权限者，通天塔就会自动闭锁，你以为为什么那两方的权限者仅仅只是投影进来寻你？而不是亲身光顾？如果能用武力或是生死来挟持，为什么要白费口舌？而我看到了命运之子到底是谁。”

　　爱丽丝所说的听着倒是真挚，或许还的确是真的，但风羲和却是不太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尤其是下一个权限者到底是谁，她心知肚明。正要出手，爱丽丝却又出声了，好似先前只是自然的停顿，而不是故意吊胃口。

　　“别急，让我说完，我的时间也就这些，有该死的歌莉娅，还有莉莉丝，你怕什么？”爱丽丝嗤笑出声，却是闭上了眼，“你知道时代之分，奥古斯塔是黄金时代的命运之子，我是何其幸运能够亲眼看到命运之子的崛起，而白银时代也必然有命运之子。你的同盟就是白银时代的命运之子，同奥古斯塔一样非外界人，但又和奥古斯塔不同，他经历过轮回，他存在的意义同奥古斯塔并不一样，他曾为了苍生而死，现在又要攀登上另一个巅峰。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命运之子并不是莉莉丝。可莉莉丝身上也同样有着眷顾，她迟早会通过最终试炼的，至于是和命运之子相争，还是一个不好成为了你的序列，和你相争“

　　爱丽丝的话说到半截，就迎来她预言之中的下一幕，趁着她的豁免状态结束，风羲和消融了她的结界，一白色只有指甲大的光点冲入了她的体内，还尚未感受到热或者是疼，她的躯体就随着爆炸连渣滓都不剩。

　　灵魂刚离体就被那热浪卷入。

　　应该是痛苦的，但爱丽丝却是无知无觉，她的过往如同走马，她再度经历了她被同村人漠视的童年，当她自认她的人生或许就要一直像一口枯井的时刻，她遇到了那个沐浴着夕阳宛如圣堂里被歌颂的神祇的奥古斯塔。

　　就算一路艰辛，奥古斯塔都从未放弃过她，教她魔法，教她什么才是善良，直到奥古斯塔成为一方无人不知的大魔导师，又率先被世界意志引导入了通天塔。

　　等她进入了通天塔，秉持着奥古斯塔对她的教诲以及对奥古斯塔的执着三入试炼，在最后一次她听到了那熟悉的提问。

　　她是否愿意成为代理冕下，成为代理冕下她虽然会为了通天塔忙碌，但作为报酬，将是她的时间暂时被暂停。

　　这是多么诱人报酬，世人总想得到永生。

　　但这次她选择了拒绝，她拒绝了这个对任何人都是诱惑的提问，随后便支身离开了通天塔，花了不少时间她才找到奥古斯塔，也是从这时起，她感到了一切都带着朦胧，就连熟悉的奥古斯塔都带着别样的晕光。

　　成为了冕下的奥古斯塔依然是青年的相貌，看到她便问愿不愿意成为他的使徒，只要成为了使徒，就能得到漫长的生命，虽然可能会劳苦，但她却会有足够多，多到或许她迟早有一天会厌弃的时间。

　　诱惑力比起通天塔的提问还要高，但当她拒绝并说明她只想做自己的时刻她却是松了一口气，奥古斯塔听了只是微笑，就像是多年前的那样，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此后的日子，她便帮着奥古斯塔完成那些设计，但她作为人类的寿命终究是短了些，她只看到奥古斯塔完成了术法变革，又看到奥古斯塔提出了炼金术的系统论，她便已经虚弱到了能感到她的死亡将近，连在神殿之中行走都成了艰难。

　　等她真的路都走不动了，只能躺在床上迎接她的临死之际，奥古斯塔并没有在意她早已逝去的容颜，如同以往那样抚着她的头，对她哼唱起了故土的睡前歌谣。

　　旋律很是动人，但她却是听出奥古斯塔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这让她忍不住强撑起了精神触摸着奥古斯塔湿润眼角，用余下的力气笑了笑，她的意识便愈发昏暗，一切都归于混沌。

　　一一一

　　本该是拼尽全力的大战最后却出现了戏剧性，这是风望舒怎么都没想到的。

　　当爱丽丝开始了挑拨离间，她就再也无法相信什么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见风羲和打开了爱丽丝的结界，她就抽取出了星界内的一颗星辰投影，丢向了爱丽丝的同时加速裂变。

　　虽然她早就预估了星辰投影爆炸的范围和攻击性，但风望舒还是没能料想到非真实物理性的爆炸还能将附近的空间错乱再度加剧。

　　要不是风羲和反应及时开启了回维里纳斯的传送，风望舒自认她这个始作俑者也得倒喝一壶。

　　爱丽丝的死亡让存活下来的客服面上都露出了狂喜和难以置信，多数客服都离真正的战场过远，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视角下，他们还在和爱丽丝的麾下打得难解难分，就差点被主战场方向传来的爆炸席卷。

　　回了维里纳斯看到爱丽丝那方的人他们才知，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

　　现场的气氛一度有些怪异，好似无形之中被隔成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