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等我到十八岁

  冯玉自己也不清楚, 为什么会喜欢上周晓慧。

  她和周晓慧从学前班就是死对头, 周晓慧看不惯她像只孔雀一样的高傲, 发动全班孤立她,而她也不爽周晓慧的拉帮结派, 心高气傲,真的就和全班对立了起来。

  那一年冯玉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艰难, 她父亲生意失败, 被合作伙伴卷跑了大部分资金,剩余的钱还要还债,家里生活拮据, 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冯玉连铅笔钱都不敢问家长要,经常在垃圾桶里捡别人扔掉的铅笔头用, 那时候班上已经开始流行自动铅笔,花花绿绿的外衣, 头发丝一样细的可替换笔芯, 稍微按动两下,笔芯就从笔尖处冒出一点头,写出来的字都是纤细的, 工整好看, 冯玉做梦都想要一只。

  后来冯玉想了个法子,她晚上写完作业就在自己家周围捡铁钉,捡了整整一个月,卖给收破烂的, 赚了一块钱,用这笔巨款,买了一只梦寐以求的自动铅笔,还有一盒配套的笔芯,却在第二天被周晓慧踩个稀巴烂。

  这个时候冯玉是很恨周晓慧的,恨她污蔑自己,恨都是因为她,全班连一个肯相信自己的人都没有。

  后来,却因为林幸,一对死对头成了朋友。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恨她呢?

  冯玉想,大概是之后的某一天,周晓慧对自己郑重其事的道歉,又或是另一天体育课,自己孤单一人在教室写作业,周晓慧邀她一起玩耍的邀请,也有可能是朝夕相处之间,恨意被不知不觉地磨灭了。

  总之,等冯玉反应过来时,她对周晓慧的感情,就已经起了变化。

  周晓慧并不讨人厌,事实上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憨憨的,心机甚少,好像没有冯玉的保护,她随时会吃亏。

  “你说怪不怪?周晓慧那个人,又笨又馋又没眼力见,我小时候多讨厌她啊?结果相处久了,居然觉得她还挺招人喜欢。”冯玉说的很轻松,林幸却从她话里听出了自嘲的感觉。

  林幸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只好说:“感情这个东西不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吗,又不是咱们做的数学卷子,每题都有标准答案。再说晓慧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啊,她上次考试可是考了年级第二十四名,她还不聪明?那我不成傻子了么,而且她整天乐呵呵的多可爱啊,老是能逗大家开心……”

  冯玉在一旁安静地听林幸说,林幸自己说着说着却住了嘴。

  其实不必说的,冯玉喜欢了周晓慧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周晓慧的好,一定是周晓慧身上有什么东西打动了冯玉,值得喜欢,冯玉才能坚持这么久。

  过了一会儿,林幸又问:“晓慧知道么?”

  冯玉哼笑,“她就是块朽木,怎么可能知道。”

  冯玉一直在笑,林幸却能探知她心里的苦。

  周晓慧有千百个缺点,冯玉喜欢她,所以她的好便更因那些缺点而闪闪发光,可冯玉的暗恋卑微又无望,见不得光,她只好时刻提醒自己,周晓慧不好,她的缺点那么多,呆头呆脑的朽木,不值得自己上心。

  越是如此,周晓慧的好就越耀眼,缺点也就越微末。

  林幸问:“那你想过跟她说么?”

  “没有。”冯玉的手握紧了栏杆,又猛地松开。

  林幸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说的时候,还能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说了,估计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今天晚上,林幸好像比平常敏锐了百倍,连冯玉没说出口的话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林幸想,大概她对徐溪晚的感情也是一样的,瞻前顾后、缩手缩脚,期待那人能发现自己的小小情绪,又怕那人发现了,吓得掉头就跑。

  晚风拂面,吹得人心情惆怅。

  两个小姑娘并排站在夜色里,对未来都很惶然。

  “你觉得恶心么?”林幸抑郁的时候,冯玉的声音借着夜风飘了过来。

  “恶心?怎么会恶心?”

  “喜欢上同性,难道不是件让人恶心的事么?”冯玉的声音低了下去。

  林幸呼吸微滞,随即苦笑,“原来你也这么觉得。”

  “不是我这么觉得,是大多数人都这么觉得。”冯玉说得冷静,又无奈,“林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少数服从多数,和多数人不一样,就是异类,异类,就要被铲除。”

  “是这样啊……”林幸低下头,喃喃低语。她很想反驳冯玉的话,时代总在进步,世界是越来越宽容的,几百年前,同性恋要被绞|死,几十年前,同性恋会被判流|氓罪,现在,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你是同性恋呢?

  可这话林幸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可能是完全独立的个体,恶意与伤害永远来自最亲近的人。想想看,如果徐溪晚带着恐惧与嫌恶看自己……林幸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想来,冯玉也是同样的心情。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么?”林幸不甘心地问冯玉,好像要从她这里找一点认同感,“万一以后,晓慧结婚了,你也不说?”

  “走一步算一步呗,未来那么长,谁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冯玉耸了一下肩膀,更像自我安慰,“说不定,到那时我已经不喜欢周晓慧,喜欢别人了,那时我带着自己的爱人高高兴兴去参加她的婚礼,不是皆大欢喜么?”

  冯玉一直在笑,林幸却替她流了眼泪,滚烫的液体流出眼眶,在风中一下子变得凉丝丝的,顺着脸颊滑落,从她尖尖的下巴掉下去。

  对冯玉来说,在人前落泪是件相当丢脸的事,所以她转过头去,不看泪流不止的林幸,只回手把自己随身带着的面巾纸放在台子上,由林幸自用自拿。

  林幸泪眼朦胧地拿了一张,捂住整张脸,蹲在地上,小声地、呜呜地哭,也不知在心疼冯玉,还是在心疼自己。

  冯玉早就在无数个夜晚的独自痛哭中接受了现实,她已经走过了林幸现在这个阶段,等林幸平静了,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冯玉才说:“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即使是异性恋,也不一定你喜欢的人恰好喜欢你,即使是异性恋,也照样有大把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受人歧视,连吃个粽子、豆腐脑,都有人因为吃咸的还是吃甜的歧视来歧视去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大家相互歧视,自觉高贵,看不惯别人又拿别人无可奈何,大多数人都是凑合过日子。”

  冯玉说:“喜欢同性还是异性,真的没有太大的差异。”

  林幸抹了一把脸,平静下来,才从心底里发出一句感慨:“冯玉,我真羡慕你。”

  冯玉笑了,“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羡慕你还差不多。”

  冯玉玩笑着说出这句话,七分假三分真。她幼年时家里很穷,确时曾经很羡慕林幸,羡慕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不用为钱字发愁,在冯玉连一支五毛钱的自动铅笔都买不起的时候,她就能用全套的迪士尼正版文具,不过她渐渐大了,才想通了,发现没什么可羡慕的,世界本就不公平,什么样的阶层有什么样的生活,有空羡慕别人,不如花时间向上跨越。

  而林幸羡慕冯玉活得通透。

  有的人在黑暗中行走,就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光明,有的人生活在光明里,就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没有黑暗,可在冯玉眼里,这个世界似乎一直都是中性的,有美好,也有丑恶,两相中和,凑合过呗。

  一种无所谓的潇洒。

  林幸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同情对冯玉来说简直就是羞辱,她这样的人,压根不需要别人同情可怜什么。

  “冯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个可能喜欢的人,可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呢?”

  冯玉想了想,“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你想他的时候会心跳加速么?”

  “会。”林幸仍很疑惑,“可是这能作为判断标准么?也许我在没有喜欢她之前想到她,也会心跳加速怎么办?”

  冯玉手指敲着栏杆,思忖片刻,嘴边溢出一点笑容,“我有个办法,绝对能判断。”

  林幸不自觉地倾身上前,“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你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在吻她。你是觉得恶心得无法接受呢,还是觉得面红心跳,害羞得想找个地缝躲起来?”

  林幸一听那个“吻”字,心里就是一个突突,她听了冯玉的话,真的闭起了眼睛,想象徐溪晚的嘴唇朝她凑了过来……

  林幸已经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她的心都快冲破胸膛跳到外面来了,她的脸一阵灼烫,比发烧时的温度还高,她自己看不到,可冯玉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得一清二楚,林幸的脸迅速发红,很快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就像冷不丁被扔进沸水中的大虾。

  冯玉想,她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林幸睁眼时,果真如冯玉所说,羞得只想往地缝里钻,她眼神飘忽,不敢跟冯玉对视,冯玉是个体贴的人,没有在她难堪的时候为难她,借口外面冷,从阳台进了客厅,把阳台上那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全部留给了林幸。

  “冯玉……这个鱼……可好吃了……你也吃点……”

  冯玉走进餐厅,在沙发边席地而坐,听周晓慧意识不清地说梦话,说完还不忘咂咂嘴。

  真是个饭桶。冯玉想。

  可她看周晓慧的眼神却很温柔,帮周晓慧盖被子的动作也细致得不得了。

  这个人大大咧咧,情商又低,心肠却是很好的,年幼时错怪了冯玉一次,对冯玉歉疚了近十年,之后每每说起这个话题,她说总说:“从那天以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可我只对你一个人混蛋过,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别人了。”然后又拉着冯玉道歉,没皮没脸地让冯玉原谅她,冯玉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良心不安。

  冯玉抬起两个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已经过去很久了,那几秒钟的柔软触感却依旧不散。

  林幸心头小鹿乱撞,一夜没睡,却一点也不觉得困,直到天边泛起灰蒙蒙的白色,她的心才安静一点,不再跳得那么厉害,可脸上还是红彤彤的,明明太阳还没出来,她脸上已经映出了一片朝霞的色彩。

  直到上午九点,太阳完全升起来,客厅里才陆续有人起来,借着外间的浴室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得知不用打扫“战场”,三两结伴着,纷纷跟林幸告别。

  周晓慧是最后一个醒的,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半闭着睡眼,惺忪地说:“妈……今天是周末,你让我再睡会儿……”

  冯玉不吃她这套,直接上手揪她的耳朵,“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谁是你妈呢?”

  周晓慧眨巴眨巴眼,瞳孔聚焦,盯着冯玉看了半分钟,干脆趴到冯玉身上去了,“原来是冯玉啊,别闹,我困着呢,咱俩接着睡会儿。”

  冯玉没了脾气。

  林幸笑着建议:“要不要吴叔叔开车把你们送回去啊?”

  冯玉问她:“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啊,反正我家就隔了一条街,走几分钟就到了,实在不行还能让晚晚来接我呢,看晓慧这样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一个人也弄不动她吧。”

  冯玉说:“行,那谢谢你了林幸,对了,你过来顺便给我搭把手,我把这个死猪背下去。”

  林幸抿着嘴笑。

  明明对人家关心得不得了,嘴上却一点不饶人,真是死鸭子嘴硬。

  林幸一向觉得冯玉成熟稳重,这下终于也发现了她孩子气的一面。

  冯玉把周晓慧背下楼,林幸怕她一个人背不动,在她身后托着周晓慧的背,跟她一起下去。她们出来时林幸的司机以及该在外面等,林幸交待司机把周晓慧和冯玉分别送到她们家门口,又说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待会儿不用来接自己了。

  “那可不行!”司机反应激烈,“小幸,你还是跟徐总打个电话告知一声吧,她知道你一个人回家,肯定不放心。”

  林幸心说不用麻烦徐溪晚了,再说她刚确定了自己对徐溪晚的心意,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徐溪晚,这会儿也不敢见她。

  可是司机坚持要通知徐溪晚,否则自己就不走,林幸没办法,只好给徐溪晚打了个电话。

  “小幸,你们聚会结束了吧?”徐溪晚接了电话,率先问她。

  林幸还没见到她的人,只是听到她的声音,都已经心里发热,脸很快又红了起来,她赶紧晃晃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才应道:“嗯,同学们都回家了,晓慧还在睡,我让吴叔叔先送她和冯玉回去。”

  “那你自己怎么回来?”

  “走回去就行了吧,反正也不远。”

  徐溪晚果然不同意,只说:“你在那儿等我一会儿吧,正好我也出来了,大概两三分钟就能到。”

  “好,那我把手机给吴叔叔,你跟他说一声。”说着,林幸把手机递给了司机。

  司机接了电话,“哎徐总……好嘞……嗯,好,再见。”他对着电话恭恭敬敬地应了几声,又问:“那您还跟小幸说话么?”

  徐溪晚说:“不用了。”

  “好,那您忙,再见。”得到了徐溪晚的指示,把手机还给林幸,跟她说了声再见,自己一踩油门,送冯玉和周晓慧回去了,留下林幸独自等徐溪晚。

  林幸无事可做,在楼下盯着一片树叶,聚精会神地观察。

  那片树叶被虫蛀过,中间有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空洞,形状奇特,像一个扭曲了的心形,林幸只看了一眼就被它吸引。

  徐溪晚今天哪都没去,专程为了接林幸。她开车靠近时,就看到林幸站在一棵树下,仰着头,使劲对着树叶中间看。

  上午的阳光很温和,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林幸脸上洒下一点细碎的光影,随着风轻轻晃动,徐溪晚的心被轻轻撩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拍下了林幸这个侧影。

  不用刻意地构图,树荫下的青葱少女,白裙绿树,只是随手一拍,就已经美得像一幅精心勾勒的水彩画。

  林幸对着头顶的那片叶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踮起脚,手抬得高高地,想去摘那片叶子。可惜她个子太矮,脚尖踮到极限,也只有中指的指尖能稍微碰到叶片的一点边缘。

  她太执着于那个残破的叶片,竟然没察觉徐溪晚已经下车,走到了她的身边。

  林幸专注于摘树叶,踮起来的脚尖不稳,一打滑,很快就要摔在地上,突然觉得腰间被一条柔软的手臂接住,林幸仓皇之间不知抓住了什么东西,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徐溪晚的怀里,而徐溪晚的手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的腰,林幸抬头,发顶正好蹭在了徐溪晚的鼻尖上。

  “小心点行不行?冒冒失失,真摔坏了可怎么办?”徐溪晚带着点苦恼,无奈地笑。

  林幸已经很久没有与徐溪晚这样亲近的时刻,要是之前,她还能从容一些,可她刚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就落进徐溪晚的怀中,胸膛和徐溪晚紧紧相贴,她心跳如擂鼓,生怕徐溪晚听到,一秒逃离,退出去好几步,才磕磕绊绊地问:“晚……晚晚,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脸上热辣辣的,生怕被徐溪晚发现,只好使劲低着头。

  “你盯着树叶看的时候。”徐溪晚学着刚才林幸的样子抬头,“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多好看的叶子,把小幸吸引得这么全神贯注。”

  林幸这才想起来她执念的那片残叶。

  “喏,就是那个。”林幸重新抬起头,伸手指给徐溪晚看,“晚晚你看,这片叶子上的洞像不像一颗心?”

  徐溪晚顺着林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其实不是很像,虫蛀的缺口,歪歪扭扭,只勉强能看出一点心形的样子。

  徐溪晚笑着说:“像,真像。”

  只有少女才会有这样的天真浪漫,在万千树叶中敏锐地发现一颗心。

  得到徐溪晚的认同,林幸很高兴,可没高兴几分钟,她又遗憾地说:“可惜我摘不到它。”

  徐溪晚莞尔一笑,看着那片叶子,抬手,毫不费力地摘了下来,插在林幸发间,“好了,现在你能摘到了。”

  林幸眨眨眼。

  她头上顶着一片树叶,从徐溪晚的角度看过去,有点可爱的呆滞感。

  林幸伸手把树叶从自己发间摘下来。

  她端详着那片叶子,又抬起手,把叶子对着太阳,于是阳光穿过树叶中间的破洞,也变成了心形。

  林幸说:“晚晚,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徐溪晚笑意温柔,目光不离林幸,说了一个“好”字。

  林幸郑重地把这片叶子插在徐溪晚贴着胸口的那个衬衫口袋,她想,晚晚,我把我的心送给你,从此以后,我的心就和你的心贴在一起。

  这样细腻绵软的少女心意,林幸不说,即使是徐溪晚,也无法猜到。

  可徐溪晚还是把那枚残叶,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那一瞬间,林幸忽然能理解冯玉了。

  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人不懂也不要紧,只要自己能默默喜欢她,对她好,心就已经像飘在云端一样。

  明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也足够让人满足。

  就这么默默地喜欢她吧,林幸想,等到自己长得足够强大,能和徐溪晚并肩而立,那时候,自己大概就有资格去爱她了。

  可是那之前,如果有人捷足先登,把徐溪晚抢去,这可怎么办?

  林幸想了一路,想不出办法,只好把自己当成孩子,再跟徐溪晚最后一次撒娇,腻着她,求着她,问她,“晚晚,你可不可以等我长大之后,再去喜欢别人?”

  到那时,即使晚晚有人喜欢自己也不怕,那时自己能和那人公平竞争。

  徐溪晚却想,自己这辈子估计不会再喜欢上第二个人,可她还是好奇地问:“那小幸觉得你得长到多大才算长大呢?”

  林幸想了一会儿,说:“十八岁吧,晚晚,你等我长到十八岁,那之前,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这样的要求其实很自私,可林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得保证,再自己有资格爱一个人之前,徐溪晚不被别人夺去。

  这样自私的请求,徐溪晚却不忍拒绝,只有说好。

第四十章 等我到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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