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周芷若赶到时,赵敏其实已经在一旁潜伏多时,张无忌和小昭也一起。

  他们甫出客栈就看到了金花婆婆和蛛儿,蛛儿本名殷离,父亲殷野王是殷天正的长子,与张无忌是表兄妹关系。年幼时曾想带张无忌一起去灵蛇岛,只是未能如愿。多年后两人在光明顶下重遇,张无忌化名曾阿牛,与她口头许下了婚约。

  光明顶一役后她不知所踪,他派人多方打探都未得结果,这时见了自是牵挂,与赵敏一合计,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金花婆婆到了郊外,见她拦住峨眉弟子的去路,才知她与灭绝师太还有那样一番纠葛。

  经过前一天的事,赵敏看到那些峨眉弟子就觉得说不上的讨厌,见金花婆婆起手就制住了为首的几个年长弟子,她忍不住在心中拍手称好。

  听闻金花婆婆意图取了那些峨眉弟子的性命时,张无忌脸色一变欲图出手相救,赵敏却嫌他多管闲事,险些要争执起来时,周芷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赵敏原本笑盈盈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不再言语,只冷眼观望,不是轻哼几声。

  而当周芷若捏起那粒药丸时,张无忌见情势危急,又想跃出阻止,赵敏却一把按住了他。

  “你没长眼吗?连是假的都看不出。”她声音压得很低,却依旧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张无忌被她唬得一怔,再看过去时周芷若已经把药丸吞下了。

  “你怎么知道?”张无忌话音难掩焦急,死死盯着周芷若,生怕她突然就毒发倒下。

  金花婆婆取药时,赵敏注意到那瓷瓶和殷离先前拿止咳药丸的药瓶一模一样,倒出的药丸也长得分毫无差,又想到她之前说来大都是特地来寻灭绝决斗的,那种情况根本犯不着准备毒药,是以心中笃定她只是故弄玄虚罢了,之后听她说毒性一时半会不会发作,更是确定了这茬。

  她颖悟绝伦,心思百转只消一瞬,很多事她一看就明白,可解释起来却麻烦,于是索性不予理睬。

  张无忌讨了个没趣,只能耐住性子静观其变,等金花婆婆离开时,他也拉了赵敏和小昭追上去。

  待被金花婆婆叫破时,赵敏知行踪败露,她知有殷离在张无忌不便露面,可又有事想确认,便抢身上前,与她缠斗了一番。

  她本就知自己武功不敌,只想装作峨眉弟子略微干扰,怎料学来的那几招实在太过平庸,金花婆婆又是钻研过峨眉剑法的,险些被她打落了剑。

  多亏周芷若那一掌令金花婆婆出招缓了一拍,她才趁机使出了昆仑剑法,这才挽回局面。

  折回时,她心念着周芷若的举动,一路上竟没说一个字,待回到大都,才将心中打算告诉张无忌。

  金花婆婆寻访多年,终于向故人讨到一柄宝刀,这才来和灭绝师太一斗,这天下,能和倚天剑争锋的,只有屠龙刀了。赵敏怀疑金花婆婆已经寻法子找到了谢逊并取到了屠龙刀,所以才仗剑与她相斗,想试一试她,想逼她出刀。从相斗情况来看,金花婆婆手中并没有屠龙刀,可是却又叫赵敏随她去一试。

  “——照此来看,她已经知道屠龙刀在何处,只是暂时还未取到手,我料她必去海滨,扬帆出海,前去找刀,我们在她前面赶到便能抢得先机。”

  赵敏将推测以及计划娓娓道出,听得张无忌不住点头称是。他初时答应赵敏去借屠龙刀,只不过是为了大丈夫千金一诺,此刻想到金花婆婆可能会去算计义父,恨不得插翅赶去相救。

  三人当日就启程,赵敏先回王府,令人提了一大包金银、牵了九匹骏马过来,他们骑了三匹马,另外六匹跟在后面轮流替换,疾驰向东。次日,待到九匹马都已疲累不堪时,赵敏便向地方官出示汝阳王调动天下兵马的金牌,又换了九匹坐骑,马不停蹄,在当日深夜就驰抵海边。

  赵敏命县官急速备好一艘最坚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粮食、清水、兵刃、寒衣,一应备齐,除此之外,所有海船立即驱逐向南,海边五十里之内不许另有一艘海船停泊,汝阳王金牌到处,小小县官如何敢不奉命唯谨?不到一日,县官便报称一切均已办妥。

  到海边看船时,赵敏却愣住,出现在眼前的船高二层,船头甲板和左舷右舷均装有铁炮,俨然是蒙古海军的炮船。她百密一疏,没想到那县官巴结心切,竟去向水师借了一艘炮船来。这时船中粮食清水俱已齐备,而海边其余船只均已奉命南驶,早在数十里之外。赵敏苦笑,只得嘱咐众水手在炮口上多挂渔网,又装上十几担鲜鱼,装作是炮船旧了无用后改造而成的渔船。之后三人换了粗布短衫,在脸上涂了油彩,粘上两撇鼠须,打扮成水手在船中守株待兔。

  傍晚,一辆大车来到海滨,果然是金花婆婆,携着殷离和周芷若前来雇船。

  船上水手早受赵敏之嘱,诸多推托,说这是一艘旧炮船改装的渔船,专门捕鱼,决不载客,直到金花婆婆取出两锭黄金作为船资,船老大方始勉强答应。金花婆婆带殷离和周芷若上了船,便命扬帆向东。

  金花婆婆偶尔上甲板走动,其余时候都待在房里,殷离倒是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周芷若被关在了二层船楼中,一日三餐都由殷离送去。

  赵敏寻常出行多是走陆路,虽然也乘过船,可时间都不长,如今一叶孤舟飘零在茫茫大海中,其间颠簸又岂是江河能比,才在底舱待了一日,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加上底舱空间封闭,那浑浊的空气闷得她几欲窒息,于是趁着入夜悄悄溜了出来。

  夜里风不小,海浪拍着船舷,站在甲板上,明显能感受到脚下的晃动,赵敏扶着栏杆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可又不怎么想回到那臭烘烘的底舱里去,目光在船楼上扫了一圈,看到某处窗内还透出微点光亮,眸底忽地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便走了过去。

  房门上了锁,原本这些房间的钥匙都被金花婆婆收去了,可赵敏早就另外备了一套,开了门便闪身进去。

  屋内,煤油灯忽明忽灭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角落卧榻上,面色苍白的青衫女子盘腿而坐,额心一点朱砂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娇艳,正是周芷若。

  她正闭眼调息,听到有人进来立即警惕地睁开眼,身形微动,便带起一阵呛啷啷的响声,原来是手脚均被铐镣铁链锁住了。

  赵敏瞥见周芷若眼中疑色,想起自己此时乔装打扮过,便故意不出声,刷地抽出随手拿出来的短刀想吓一吓她,不料还没走近就被叫出了名字。

  “赵敏?”周芷若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目光只在赵敏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你来我这做什么?”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啊。”没想到那么快就被识破,赵敏讨了个无趣,懒洋洋走了过去,朝着周芷若冷冷一笑,忽的扬刀劈下,不偏不倚贴着周芷若耳朵擦过,扎入她脑后的木板中,“我在这船上,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

  她心思何等敏锐,周芷若说“你来我这做什么”,而不是“你怎么在这”,听来竟是早知她在船上的口气。

  周芷若却闭上了眼一言不发,任刀锋颤巍巍在耳畔轻晃。

  “你?!”赵敏见她似是打定主意不说话,眸中闪过一丝气恼,却按捺下来,收了刀,在舱内转了一圈,突然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脸上乌七八黑的甚是滑稽,又看了眼周芷若眉宇间的冷漠,狠狠一跺脚,伸手就将那假胡子揭了下来,然后打了水,用挂在架子上、周芷若用来洗脸那块白布巾洗了脸,洗完后那白巾已变成灰色,她不扔,还端端正正挂了回去。

  听到水声,周芷若疑惑地睁开眼,看到赵敏孩子气的举动,眼底一抹无奈一闪而逝,顷刻便又恢复冷清。

  她沉默并不是因为怨恨或其他,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们先是殊死相斗,紧接着她却被赵敏所救,连她自己都被搞糊涂了,便索性不说话,只盼对方耐心耗尽后就快些离开。

  可她却忘了,之前几次相处,哪一次赵敏是如她所愿了,这次亦不例外。

  “周芷若。”赵敏折回来,抱着手气定神闲往周芷若边上一坐,“万安寺下你对我痛下杀手,之后我却以德报怨救了你,你说是不是?”

  她这一番话虽无虚假,可是略过了欺瞒周芷若,抓六大门派等一系列前因,说是强词夺理毫不为过。换作性子冲动点的人估计早就拍案而起了,周芷若却只皱了皱眉,仍是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咯?”赵敏倒也不急,见周芷若脸色微变就已知道自己的话稍微起了点作用,抿嘴一笑,便继续讲下去,“你们峨眉弟子不懂知恩图报这四字也正常,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可如今那金花婆婆居心叵测,是你我共同的敌人——”

  这时船身突然猛地一晃,似乎是被巨浪掀起,灯一下灭了,赵敏本就不适应船上颠簸,又失了照明,猝不及防之下径直朝一边栽倒。

  周芷若自小在船上长大,见惯了风浪,船晃时立即以内力稳住了身形,见赵敏摔过来下意识一把将她捞住,反应过来想挥手推开时,船又向另一边倾斜过去,甫抬起的手臂立刻被抱住了,她情急中想挣脱,可便是施了七八分力都还是被紧紧箍住。

  外面传来零零散散的人声,依稀能听出是掌舵在吆喝着喊人去降下船帆,稍后雨点就落了下来,打得舱外劈啪作响,那扇小小的木窗也被撼得轻晃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原是遇上了风暴。

  赵敏能清晰感受到浪花拍在船身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更猛,甚至还不时听到水花卷上甲板的响声,她哪里见识过这阵势,脸色微微发白,死死咬住唇才勉强忍下几欲脱口而出的惊呼,待平静下来,船已经来回晃悠了三趟。

  其实风浪并不算很大,对于老道的水手来说,这点颠簸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不值一提。可赵敏没有海上航行的经历,加上内力不足下盘不稳,偏偏周芷若的房间又恰好处于船上摇晃最厉害的位置,才会闹得如此狼狈。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气呼呼地撇了撇嘴,可也知道现在就是稳稳当当站起来也难以挽回初时的气势,索性闭了眼,只管抱着周芷若的胳膊不撒手,存心拖着她与自己一起东摇西摆。

  就算真的摔出去,也要拉你当垫背,她正如此想着,却听到耳畔幽幽一声叹息,随后一条胳膊绕到她腰上,与被她抱住的那手一起发力,一提一扯,将她扯入一个散发着幽香的怀抱,牢牢圈住。

  赵敏背靠着周芷若坐在了她腿上,觉得环住自己的胳膊很细,倚着的肩膀也很单薄,每一处都透露出一股弱不禁风的气息,可是被她这么抱着,却莫名觉得一阵轻松,自登船以来积聚在心底的些许不安定,就这么散去了,她眼中似闪过一丝茫然,晃了晃脑袋试图驱走那份不自在。

  “别乱动……”

  轻轻的嘱咐声自后方传来,调子依旧透着股冷清,可是打在后颈的气息却是有温度的,赵敏突然有些后悔把头发束起来了,以至于脖子毫无遮掩,裸露的皮肤在对方每一次呼吸后,都泛起一阵轻微的麻酥。

  除了父亲和哥哥,她还从未与什么人靠得那么近过,和父兄的孔武有力截然不同,周芷若的怀抱很柔软,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淡淡的,应该是檀香。

  赵敏一向觉得檀木香气有种挥之不去的陈腐感,是以从不单独使用,如今竟觉得那香味清淡素雅,弥久不衰,别有一番风味,而周芷若身上的檀香中似乎还混了些别的。

  似乎是……女子体香?

  像是有什么忽然在脑子里炸裂,一瞬间,赵敏险些忘了呼吸,只觉轰的一声,霎时整张脸都冒出热气,连耳朵都跟着烫了起来。

  风浪未停,船依旧在摇晃,摆幅甚至比先前还大了不少,赵敏却好似一点都感受不到,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身后人的呼吸,心跳,以及她自己的。好不容易回过神,察觉到对方的手还被她死死搂在怀里,身子又是一僵,小心翼翼地松开手,那只胳膊立刻滑到了她另一边腰上。她知道对方这举动只是为了更好地稳住身子而已,可仍抑不住面上温度再度攀升。

  “你……”她规规矩矩将手放在膝盖上,鲜少地显出拘谨,声音也是轻若蚊鸣,“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等了片刻没等来回复,她稍稍仰起头,后颈抵住了周芷若的左肩又问了一遍。

  “皮外伤,无碍。”周芷若终于开口答道。

  赵敏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周芷若的声音好像不再那么硬邦邦拒人千里之外了,隐约中甚至能听出一丝颤抖,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被周芷若躲了过去,船身一晃,两人身子顿时往一边歪去,虽然周芷若及时靠腕上铁链稳住了,她却也不敢再乱动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来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时间,也许是好几株香的时间,外面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

  “好了……”周芷若说着慢慢移开了了手臂,赵敏便逃也似的弹了起来,几步跨到了另一端,对着木板直到脸色恢复如常才转过身,她拿起了火石想点灯,却被周芷若制止了,口气竟有几分焦急。

  “风暴还未完全过去,现在点灯,万一晃倒会很危险。”

  赵敏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便将火石放到一边,黑漆漆的屋里,依靠窗外透入的微弱光线才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只能看得出个大体轮廓而已。

  周芷若依旧盘腿坐在卧榻上,位置较之前稍微移动了些,赵敏犹犹豫豫往前跨了一步,却又很快退回墙角,抱起手,念起之前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边是所谓天公不作美吧。

  “周芷若……”她看了一眼卧榻上岿然不动的人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终是将一直在心中徘徊的某件事问出口,“你师父她临终前,有吩咐你做什么事吗?”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周芷若身子一震猛的抬起头来,黑暗中她虽然看不清,心中却能笃定对方脸上的表情必定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前不久还清冷如冰泉的嗓音中明显出现了动摇。

  “就凭你,想对付明教那是不可能的。”赵敏冷笑一声,忽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那天,她听丁敏君说周芷若孤身一人回大都找张无忌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后又听到周芷若说是灭绝遗命,忍不住揣摩起灭绝的意图来。她知道灭绝师太对明教恨之入骨,宁死都不愿受其恩惠,便猜她是不是让周芷若去对付张无忌。

  光明顶上的情形她虽未亲眼见到,却也了如指掌,张无忌对周芷若的分外留情,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难免令人遐想。灭绝师太当初为了夺回倚天剑,使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还曾试图指使纪晓芙假意委身杨逍以取他首级,这些事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可赵敏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张无忌和周芷若的情况几乎和杨逍纪晓芙如出一辙,难保灭绝师太不会故技重施。

  如果是私事,何必凑在这风尖浪口,待事态平静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叙旧;如果是想联合张无忌对付朝廷,更不可能孤身一人偷偷来寻他。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而已,她问出来,只是想试探一下。

  “你、你怎么……”周芷若语气中难掩惊愕,手一动,铁链便哐啷一响,似是被这声音提醒,话戛然而止,过了半晌她才再度开口,语调已回复了最初的默然,“这些都与你无关。”

  见了周芷若的反应,赵敏心中已十拿九稳,一步一步走过去,周芷若低了头不看她,她却毫不为意,在周芷若面前来回踱了几圈,脸上阴晴不定。

  她想嘲笑周芷若的不自量力,又想告诉她明教实力雄厚劝她就此作罢,甚至险些说出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之类的昏话。

  脚步一顿,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盘抛开,定了定心,视线最终落在了周芷若手足上的镣铐上。

  “正如刚刚我所说的——”她在任何情形中都能够游刃有余,这次却只能那么生硬地找回最初的话题,“目前你我都要对付那个金花婆婆,依我之见,不如暂且言和?”

  “我武功低微,不足一提,你有张无忌相助,何必要屈尊与我言和?”周芷若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周姐姐妄自菲薄了。”赵敏轻笑,话音中带上了几分甜腻,听得周芷若又是浑身一僵,“你既然能料到我在船上,便称不上不足一提,还敢问周姐姐是怎么看出的?”

  “我并非是料到……”周芷若叹了一口气,终是拗不过她将原委道出,“船上那些水手步伐稳健,起码也有一二十年功力,能召集这些人乔装打扮,又能令这方圆十里只剩这一艘船的人,我也只能想到你一个。”

  “妙极。”赵敏抚掌,笑意更深,“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金花婆婆见多识广,老奸巨猾,肯定是早已识破我这布局。那我今夜的行踪自是逃不过她的眼睛,你怕是洗不清嫌疑了。”

  “这……”周芷若语塞,金花婆婆虽暂时留了她一命,可若知道她与赵敏见面,难保不会改变主意痛下杀手,她服药时的确是死意已决,可眼见没死成后,心境又变了。

  “周姐姐,我只说暂时言和,这段时间我不找你麻烦,你也莫干扰我。”赵敏弯下腰,凑近了些,终于能够看清周芷若面上的犹豫,她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继续说下去,“等回了中原,你我便是陌路,你若想寻仇,我随时奉陪,你看如何?”

  周芷若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自赵敏的肩膀一点一点往上,经过下颔,嘴唇,鼻尖,最终落入她眼中。

  “好。”她移开视线,答应了。

  赵敏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直起身子点了点头,然后自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塞入周芷若手中。

  “每日早晚各服一粒,免得又要我去救你。”

  说罢她便拾起那柄短刀离开了,还不忘重新锁了门。

  周芷若注视着她离开,良久才自门板上收回视线,看了看手中还带有赵敏身上余温的药瓶,再度闭上眼。

  浓重的黑暗中,幽幽叹息,无人听闻。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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