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逆鳞

  念灵迟迟没有醒来,而我能感觉到沅风依旧在冰墙在徘徊。一旁的敖蔚在榻上打坐运功,她如今虚弱极了,急需将我给她的一千年灵力完全化为自己所有。

  昙青还没有回来。已经半日了,若她在天界倒还好说,若她在人间便已过了半年。

  据敖蔚说,昙青中途回来过一次,然后把思棋唤走,二人一起出去了。就是在昙青刚刚离开之时,沅风趁虚而入,在这钟山天宫里为所欲为。

  “念灵怎么还没醒啊?”我焦急地念叨着,又推了推念灵,晃了晃她,还用了法术想要叫醒她……可皆以失败告终。

  敖蔚敛了灵力,气色似乎回复了些。她看向我,又看了看念灵,道:“或许是沅风也给她下了毒……只恨我当时神情恍惚,记不真切了。”

  我听了,失望地低下了头。怪不得沅风那时那般自信地将念灵所在之处指给我看,因为他明白我根本没有能力去唤醒念灵。

  沅风善用毒,我是知道的。这是他作为一条毒蛇的天赋,他可以精确控制自己的用毒,从而达到各种目的。

  只怕他给念灵下了一剂猛药。

  沅风啊沅风,你为何执迷不悟?你这样无所顾忌地在钟山天宫为所欲为,就不怕我的青青忽然回来,一掌又把你打回原形吗?

  唉,青青……

  “你可知我的青青在哪?”我回头问敖蔚。

  敖蔚道:“我也不知。她来去匆匆,根本没说几句话。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人因为你的缘故,一向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我哪有上赶着去惹她不痛快的道理?”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却又泄了气,满脑子都在想,我的青青此刻身在何处呢?

  “她会来救我们的,”敖蔚十分肯定,“她的逆鳞不是在你身上吗?你有危险,她会感觉到的。”

  提起逆鳞,我又低落了几分。

  都怪承元妒心作祟,从中作梗!害我的青青误以为我不要她的逆鳞、也不要她了。

  见我如此郁郁寡欢,敖蔚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了。她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东海的九公主,能让她关心我还真是受宠若惊。我叹了口气,却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就只说了一句:“我不小心掉了逆鳞,她知道了,以为我不要她了。估计现在……正找我呢吧。”

  敖蔚听了,登时沉下脸来,骂了我一句:“痴心妄想!”

  我十分疑惑:“为何是痴心妄想?”

  如果我是昙青,此刻我一定急疯了一样地到处找我。又何谈痴心妄想?

  “你可知那逆鳞对龙族来说有多重要吗,”昙青说着,抚上自己的项颈之间,接着道,“龙之逆鳞,触之必死。每条龙都只有一片逆鳞,长在要害之处。一条正常的龙是绝对不会把要害处的逆鳞取下给别人的……可她却给了你。”她说着,看向了我,一脸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模样。

  我一愣,只听敖蔚接着道:“我觉得她现在一定在找你,不过不是为了找你回来,而是为了找到你之后收拾你一顿。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却给弄丢了,实在还打!”

  我听了,越想越生气:都怪承元!

  不过我还是难免叹了口气,顺着敖蔚的话,道:“是啊,我挨打,怎么那样轻易地就把逆鳞弄丢了呢?”

  现在想来,着实该打!

  希望我的青青赶紧出现在我的面前来打我!

  只要能见到她,就算被打我也心甘情愿!

  虽然这样想有点贱贱的,但是打是亲骂是爱嘛。虽然我怕疼,但只要能碰到她的手,就算疼我也心甘情愿的。

  只是,昙青眼力不好,逆鳞又不在我身上,她若要找我的确有几分困难。也难怪她特意回来叫上思棋了,她需要一双眼睛。

  正出神呢,我忽然被敖蔚拿手肘狠狠地戳了一下。我看向她,只见她满脸通红,便有些不快地问:“干什么戳我!”

  “你还好意思问!”敖蔚红着脸骂道,又眼神示意我向上看去。

  我便抬头望去,这一抬头,登时红了脸,也瞬间明白敖蔚为何这般急躁又娇羞了。

  冰珠不知何时漂浮了起来,里面闪现的都是我和昙青的点点滴滴,甚至包括一些我并未催动灵力记录下的时刻。而那些我无意记录下的片段里,不知怎么竟混进了一些不该混进去的东西:我从背后抱住昙青、我抱着昙青就亲了一口、昙青把我按在榻上、昙青吻着我的耳垂、我二人在寒潭里打闹……虽未有什么特别露骨的,但这些片段连在一起,足以让人面红耳赤了。

  我忙就要收了冰珠,可不知为何,我越是急,便越是使不出来。那冰珠仿佛故意和我作对一样,把冰珠里的片段又重过了一遍。

  我见收不住了,唯有尴尬地对着敖蔚笑了笑,道:“老夫老妻没羞没臊的日常生活,见笑了啊。”

  敖蔚看了我一眼,又故作淡然地对我道:“没什么。”又道:“这冰珠和你心意相通,你在想上神,它便自己跳出来给你看上神,也算善解人意了。”

  我看向那冰珠,叹了口气,道:“不,它太不听话了。我根本没在那些时候用它,它却自作主张地记录下来了。可恨,实在可恨。”

  敖蔚轻笑,自己理了理乱发,苦中作乐地打趣我道:“还好它只记下了这些,若是让它把你二人在上神寝殿的事都记下来了,那……”她说着,忽然停住,神情也凝重起来,似乎明白什么了。

  我也明白了,小心翼翼地道:“沅风,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东西?”

  敖蔚紧抿嘴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又补了一句:“但我查过我的贴身物品,好像没丢什么。”

  冰珠终于落了下来,我伸出手去,它便稳稳地落在了我手心里。我把冰珠收好,又转头看向敖蔚,道:“你放心,若真有这么一件东西,我必为你毁之。”

  她看着我,似有些动容。

  我也看着她,心下止不住地感慨。敖蔚是东海九公主,从小在东海被万千宠爱环绕着,从没吃过苦,养成了一个高傲娇纵、自以为是却又没有戒心的性子。在人间,她被我三两句话便拨动了心弦;在东海,她又被沅风轻而易举地威胁利用……如今,她竟没了一身的灵力,又被折辱。她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坚强的很,但我能从她的眼里读出,她内心正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九公主了。

  想着,我又看向了面前这堵冰墙。所有的人都在变,哪里会有人不变呢?

  耳畔忽然传来念灵的轻呼声,她似乎要醒了。我忙过去察看,她虽是闭着眼,但眉头紧皱,和方才平静昏睡时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念灵、念灵……”我急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又推了推她。

  她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我不由得喜出望外,又连连叫了好几声,又是推又是搡,她终于又有了反应。她的眼睫毛抖动了几下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你可算醒了!”我几乎要哭出来了!目前三个里最能打的总算醒过来了!

  见我和敖蔚都围着她,而敖蔚的状况很显然不太好,念灵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冰墙,登时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坐起,问我们:“天宫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我会昏倒在这里?”

  我和敖蔚便把事情说了。

  念灵听了,气得牙痒痒。她狠狠地拍了下墙,骂道:“无耻蛇妖,竟敢在钟山天宫撒野!”又对我道:“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收拾了他!”她说着,手里暗暗运力,蓄势待发。

  我见念灵胸有成竹,忙道:“好!就看你了!”说着,一挥手,收回了冰墙。

  可眼前出现了更为尴尬的局面:墙的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沅风竟然走了?不,这不是他的风格。他那样偏执,怎么会被一堵墙拦住?

  念灵敛了手上的灵力,道:“或许是他畏惧上神突然归来,又或许是他算到给我下的毒撑不了多久了,这才仓皇离去。”

  我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说得通了。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念灵带着敖蔚去养伤了,又给她备了许多有助于恢复灵力的膳食,这才去给思棋发了信号。念灵不能直接联系到昙青,可却可以联络到思棋。若思棋和昙青在一处,那昙青当知钟山天宫里的这场变故了。

  想着,我把给昙青买的东西都放在了库房里,又立在昙青寝殿的门口,坐立难安,却根本不敢离开。

  “青青啊青青,”我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来?”

  或许是我想见到昙青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就在我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只见一朵云由远及近……昙青驾着云带着思棋回来了!

  “青青!”我忙唤了一声,向她的方向飞奔了过去,直直冲进她怀里,一把抱住了她。

  “青青……”我念着她的名字,喜极而泣。而昙青却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那样回抱住我或是推开我,只是任由着我抱着她。

  一旁的思棋别过头去,根本不敢看我二人,也不知该看向何处。

  我微微松开了手,看着她的眼睛,却见她面无表情。我有些慌,看向思棋,只见思棋也面色凝重。

  “抱够了?”昙青终于开了口,却也把我推开了些。

  我感受着她的动作,不禁有些失落。

  而思棋为了避免尴尬,正在一旁自顾自地加强钟山天宫的结界呢。

  昙青根本没有对我露出一点点久别重逢的欣喜,满脸的严肃和冰冷,仿佛她此时只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神,而并不是别的什么。

  她抬脚就要向寝殿走去。我微微低下头,侧了身,就要给她让路。却不想在经过我身边的那一刻,她却忽然停了下来,把一个东西塞进了我的怀里,冷冷说着:“你若再敢随意让它离身,本尊饶不了你。”说罢,她便进了寝殿,把门掩上了。

  我微微发愣,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她方才塞进来的东西。入眼可见,便是一片龙鳞。

  她的逆鳞。

  我心中一喜,转头看向那紧锁的大门,终于放下心来。

  “上神很紧张你,拉着我在各处找寻你,”思棋不失时机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着,“上神说你对人间很熟悉,拉着我去人间找你。我们找了一年多,若不是收到念灵的消息说你回了天宫,只怕上神还会继续找下去。”

  “当真?”我有些惊喜。

  思棋点了点头,又对我道:“上神真的很看重你。她听说天宫有难,黑蛇出逃,那一瞬间竟然慌了,直问我信里有没有提到你。知道你安然无恙,她才松了一口气。”

  听了这些,我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逆鳞。刚要再说话,却忽然感觉天宫里发生了些变化。抬头一望,便发现,如今的天宫结界比从前强了千倍不止。

  “我终究是道行尚浅,”思棋有些愧疚地笑了笑,“还是得上神施法。毕竟,从前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自保,如今却不一样了。”

  我听了这话,一时间不是滋味起来,正独自低头呆呆地凝视着手里的逆鳞,却忽然听见寝殿内传来了昙青痛苦的□□之声。

  “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龙被承元忽悠得在人间找了一年的鸟。

  因为是个大近视,找人不方便还把思棋拉上了。

  谁能想到沅风趁机作妖呢?

  都怪沅风和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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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偷偷码字可真刺激。

龙之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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