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林品如拿着伞追了出去，看到在雨天里淋得像是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的陈洁，然后撑着伞默默地跟了上去。
被一片阴影笼罩、身后是熟悉的香水气味，不用想陈洁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转过身来朝着林品如摇了摇头。
陈洁苍白的皮肤在冰冷的雨水中有些发青，她的身体因为寒冷或者悲伤而微微颤抖着，嘴唇更是抖个不停。
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眼睛红红的。
“既然已经拒绝了我，就不要再对我好、不要给我任何希望、不要像是原来那样诱惑着我。我禁不起诱惑，你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你是喜欢我、我就不想放手。”
雨水顺着陈洁的发梢、眉梢、下颌骨滑落，陈洁奔来就有些冷清的气质更加显得冰雪一般冷漠。
林品如很想冲上去一把狠狠地抱住陈洁、想要把她搂在怀里、想要挽留对方留下。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既然已经说了要断就不能再藕断丝连。
“对不起，我不能离开艾莉，艾莉就只有我了。陈洁，你是个很坚强也很聪明的人，离开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你还可以遇到比我好得多的人，我配不上你。”
陈洁听到这个话却笑了，她一把推开面前的林品如，跌坐在泥水之中，林品如俯身想要拉她起来，可是却被陈洁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林品如，就因为我坚强，你就觉得我很容易在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吗？你怎么知道我能遇到更好的人、就算遇到了又怎么样？我放在你那里的心你能还给我吗？”
“我不是不会受伤、不是不会难过，每次我看见你和艾莉在一起我都很难过。每次我想打电话给你，可是怕艾莉知道了冲你发脾气，我都尽量给你发短信。”
“你跟她在一起、忽略我，我不是不难过，我难过死了。可是我不会告诉你，不想让你自责。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或许我应该任性一点，这样你便会珍惜我了。”
“林品如，我祝你幸福。”陈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扬长而去。
林品如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出租车从视线中消失，然后她一把丢开手中的伞，慢慢地蹲下身来。
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一点点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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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品如浑身湿透、像是落汤鸡一样回家过后，艾莉连忙换了热水给她洗澡、她跪在浴缸边上伸手抚摸着林品如的身体。
面对着艾莉强打起精神，林品如做了一个比哭都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疲惫地闭上眼睛、沉入热水中去。
她知道，她和陈洁之间一切都结束了。陈洁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第二次回头挽留自己。
艾莉看着林品如有些失落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站在浴缸面前一件一件地解下自己的衣服。
“你很难过吗？”艾莉捧着林品如的脸、然后温柔地问她，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充满蛊惑意味。
当然，林品如没有回答什么话。说难过会惹艾莉不高兴、说不难过难免会显得虚伪，两者都不好，她现在很疲惫，不想回答问话。
热水之中两个人的身体像是两条鱼一样，艾莉的身体总是有意无意地贴着她的肌肤轻轻摩擦。
久违的肿胀感在心中慢慢升起，她从鼻子中发出一声颤抖的闷哼，被对方敏锐捕捉到后愈发肆意妄为。
感受到耳后的湿润感，艾莉黑色的湿发贴在自己的脸上痒痒麻麻，林品如感到对方的舌尖色/情地在自己耳廓舞蹈。
她的身体很诚实地回应对方、表示她现在享受其中，只是闭上眼后她的大脑和意识在一片恍惚的空白中还是出现了陈洁的影子，那个自己再也见不到的知己。
心里一痛，林品如微微坐起、然后伸手揽住了艾莉的身体。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抱紧了对方不肯松手。
“林品如，我爱你。”对方趴在她的怀中，然后极为小声地说，林品如如果再恍惚、走神一下可能就听不见了。
对了，她今天都忘了对艾莉说那句“我爱你。”，林品如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听到了那句“我爱你”的话心里也只是松了口气。
伸手抚摸着对方在热水中顺滑的黑发，林品如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了吻艾莉沾着汗水的额头。
“林品如，我爱你。”艾莉仰起头看着她，一双秋水一样荡漾着水光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林品如的脸，她感觉自己此刻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带着一腔孤勇和热情。
林品如睁大了眼睛，然后吻住艾莉的嘴唇，片刻之后她放开了艾莉，抓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她的鲜活心脏正在为那个人跳动。
“艾莉，我也爱你。我爱你胜过爱着世间的一切。”她温柔地伸手抚摸着艾莉的唇瓣，上面鲜红润泽的颜色就像是将要成熟的树莓一样诱人。
艾莉想要弥补林品如失去朋友的悲痛，所以哪怕再口是心非、再讨厌流于表面的爱情，她还是把那句“我爱你”说出了口，想让对方确认自己的感情。
林品如知道、也很感动，但是心里，就是空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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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陈洁果然没有再和林品如见过面、甚至连电话联系都没有过，林品如的个人律师也换了一个男人。
光是工作交接就交接了有大半个月，可是在那之间林品如一次也没有看到过陈洁——对方是铁了心和她分手，一次都不和她见面，那样决绝。
既然如此，林品如也再不打扰对方的生活——就这样，好聚好散、谁也不要再挽留怀念。
没过多久林品如就从高虹那里听说了陈洁要出国的消息——陈洁说是想要去国外再深造一下，所以也辞掉了达特肯妮的工作，这个月的十五号就要坐飞机出国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林品如放下了电话，然后疲惫地往办公椅上一靠、掏出手机来翻自己的联系人列表。
现在她的私人助理和经纪人换回了原来的人，所以不在艾莉的眼皮子底下，她可以尽情宣泄自己的悲伤和痛苦。
没想到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人，说了再见之后会散得那么决绝，恐怕往后的日子，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是陈洁那样懂她的人、再也没有人会陪她喝茶静坐、再也没有人能够从她的三言两语之中猜到她七拐八弯的心事，高山流水、后会无期。
知道自己是肯定没有办法去送一送陈洁的，先不说艾莉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就是她自己也无法再回头，不要再给彼此留恋的余地。
只是不知道，徜若他日再见，此去经年，我该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或许在异国他乡的街头，陈洁会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听着悠扬的音乐，在一个下雨的天气里回忆起自己，然后放下咖啡淡淡一笑，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切已经成了过去。
往日一起度过的时光，不能成为心头的一点红色朱砂痣、最后成了心底的一片脆弱白雪花。
她们都太无奈，遇到了合适的人、可惜错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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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律师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平时看起来总是一丝不苟的严肃样子，做事情很认真也很努力。
陈洁走了过后，他就成了林品如的工作室律师，负责处理林品如私人和工作室的一切法律问题。
那个律师和陈洁并不太熟，而是陈洁的一个颇有影响力的老前辈介绍来的，业务能力过硬、就是人有点无趣。
他做事情同样也很周到，只是没有陈洁那样称心如意，林品如跟这位律师之间是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工作关系，两个人私下里没有任何接触。
男律师来交接工作的时候还给林品如带来了一份陈洁的礼物——她把上次两个人一起去看的那栋房子买了下来送给了林品如，说是怕她拖沓房子被别人买了去。
实话实说，林品如真的忽略了这件事情。还好她忽略的事情，陈洁都一一地替她放在心上。
她不想收下这份礼物，打电话过去想要拒绝可是却只听到里面女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然后就是一阵让人心烦的忙音。
林品如颓然地坐在办公椅上，她按住自己跳动的太阳穴深呼吸了一口气，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助理和经纪人都有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这座房子有一个故事，她所不知道的故事——陈洁本来打算买下那栋房子和林品如一起搬进去住，她想要和林品如一起重组生活，真正意义上在一起。
尽管林品如只是那么随口一提，她却当了真，傻兮兮地把房子买下来后对方却说了要和她不再联系，那时候陈洁是真的觉得她会和林品如在一起的。
或许实在是自己太渴望、也太心急了吧，竟然忘了林品如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出国了房子也带不走，索性留给林品如当作纪念——希望她能够记得自己。
一程山水一程歌，散落天涯两端或许就能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