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时间缓慢流逝,凌晨之后的夜晚静谧到孤独感倍增,时祺却越躺越精神,哪怕闭着眼,睡眠系统也不受自己控制。
  安静的夜里,闭上眼听觉就变得尤为敏锐。
  楼下有车经过,虽然车速很慢,但依旧能清晰地听到车轮与地面摩擦的粗粝声响,细雨落在车顶,时祺甚至能根据声音判断车距远近。
  风轻轻触动窗前的纱帘,尽管屋内不可视物,可时祺还是能凭动静感知到纱帘被掀起了一个角。
  长夜漫漫无尽头,放在从前真的很难熬。
  可此时傅绥冬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正卧在自己身侧,一起一伏,一起一伏,时祺突然在想,这么多年了,他对于傅绥冬的一切都太过熟悉,熟悉到就算蒙上眼睛,也能仅凭呼吸频率将傅绥冬辨认。
  时祺侧身去看身旁的人,傅绥冬睡觉喜欢平躺,夜里几乎不怎么翻身,板板正正一如他本人。
  时祺凭感知用视线去描绘他的轮廓,英俊的眉宇,挺拔的山根,微薄而冷情的唇线。
  一笔一划都是傅绥冬。
  其实十八岁的傅绥冬和现在有所不同。
  现在的他更为冷漠、克制,擅长用气场压人,说话习惯谈判,这是经年累月在斗争中浸润出来的个人风格。
  是少了几分可爱,时祺想。
  十八岁的傅绥冬就很不一样。
  话少但并不冷情,内敛却还有温度,比同龄的男孩子多了些早熟,但仔细看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少年。
  时祺记得那是高三开学第一天,他刚转学来市附中,时居安给了他蒋培的联系方式,就让司机将他放在了附中校门口。
  那时外婆刚刚去世,时祺一整个暑假都留在西南老家闭门不出,董广源中年丧女,晚年失去陪伴了一生的妻子,精气神一下子大不如前,有摇摇欲坠的风险。
  时祺原本想直接留在老家算了,学籍可以从长海转过去,在哪里上学不是上,他想陪着外公。
  时居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他风流一生也就生了两个儿子,时臻没法指望,百年之后养老送终的只能是时祺。董广源如今无儿无女,想借自己的儿子给他养老,绝不可能有这种好事。
  时居安很快就给他办了转学,附中实行寄宿制,一旦送入不到长假或者家长要求根本不会放学生出来,蒋培的父亲又是时居安的下属,找他儿子盯着时祺再合适不过。
  附中不许学生身上带手机,宿舍也是两人制的,时祺住校后身边就只剩一个蒋培,日子过得寂静无声,疗养院里的外公他也联系不上。
  傅绥冬是在某个初冬的早上回到学校的。
  当时时祺借了蒋培偷藏的手机正躲在天台打电话,董广源的身体近来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电话里有时候认不出时祺,有时候认出了又会问他董婉柔在哪里。
  时祺挂了电话孤独地靠在墙角,心里空成一片荒原,突然就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了。
  傅绥冬刚上来就撞见时祺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附中每年都有因为学业压力溜上天台想不开的,学校换了门锁也会被弄坏,后来干脆在天台外围加了两层高高的防护网,金钟罩一样坚固可靠。
  “你要是想不开得换个地方,这里早被学校锁死了,根本翻不下去。”傅绥冬面无表情地说。
  时祺睁开眼,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头顶缓缓弹出一排问号。
  傅绥冬觉得自己猜对了,又说,“其实能上附中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学习不好也能有别的出路,你没必要这样。”
  时祺头顶再次叠加一层问号。
  傅绥冬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大早实在没必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于是转身走到另外一边,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上课铃声响起,时祺拍了拍裤腿,准备回去上课。
  离开的时候傅绥冬仍旧在讲电话,时祺经过的时候听到他无奈的声音,好像在和人吵架,又好像和那人很亲近,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出国?明年我们就毕业了,我已经在准备申请国外学校的资料了,你就这么等不及?”
  “什么叫在那边等我一年也可以?我们明明说好的,所以现在你觉得这个机会比我更重要是吗?”
  “你要分手吗?”
  时祺顿住,莫名听了一耳朵高三生早恋的坎坷,他回头看了一眼,傅绥冬正好拧着眉也看了过来,视线碰撞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过身走开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在阴霾的初冬,天气不美好,季节也不美好,甚至连对话也很糟糕。
  后来复盘回忆的时候,时祺试图在每一个相遇的节点去重演,试图推敲出另一种与现在不同的可能,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时祺想,他们之间确实一直缺乏感情的培养皿,于是兜兜转转碰到一起,也只是比陌生人好了一点而已。


第10章 10
  长海的财经时报第二天发布了一则花边新闻。
  中诚基金的幺女何嘉仪被爆婚内出轨,生日当天流连夜店与数名男子共度春宵。
  被前不久二婚的老公当场捉奸,并拍下证据起诉离婚。
  时祺刚进公司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八卦的风迅不可抵挡,短短一夜迅速被各大视频网站转载,虽然一些关键部位被打了马赛克,但画面尺度依然令人咋舌,中诚基金的董事长当晚气压飙升直接被送进了市三院。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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