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442


  “你为何不问?”
  “天子所思,岂是凡者可询。”
  村上天皇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薄朝彦没能回答他问题的过错了。
  “你比晴明更能言善辩啊,不必妄自菲薄,我知晓你的本事。”天皇说,“召你面见不止赠礼一事,你听我言。”
  接着,村上天皇才说起了今日的正题。
  “忠行于离别前留于我书信一封,请求我年长四一拆开,政务繁多,一时未能想起。如今我拆开了信,信上所言:四十又二,或遭大劫。”
  意思就是,贺茂忠行很多年前离开的时候,给了天皇一个锦囊,让他四十一岁的时候拆开,结果天皇忙得要死,一时间就给忘了。
  等要到了四十二岁,他打开一看,上面横竖写着:陛下,危!
  所以说贺茂忠行为什么是天皇最喜欢的宦海人精呢,知道自己得占卜点有用的东西,来维护阴阳寮的权威,又知道这种事不能当面讲,难免被迁怒,说不吉利。
  留下信,干脆跑路,管你看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反正波及不到他。
  而薄朝彦在琢磨,天皇告诉他这件事干嘛,真的觉得害怕或是愤怒,想要算账也应该找贺茂忠行,实在不行的话,也是迁怒晴明吧?
  而且,阴阳师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占卜,也不能预知未来,自然不具备提前逢凶化吉的本事啊。
  他委婉道:“晴明今晚寄宿博雅家中,您要唤他吗?”
  源博雅轻轻“啊”了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嘴装作木桩了。
  天皇失笑:“我一直听闻你和晴明善于互相推诿,原来是真的。”
  薄朝彦义正严辞:“要说阴阳术,贺茂忠行下也只有晴明了!”
  “我并非找你来解决劫难。”天皇说,“我知忠行,若有解答的法子,他自会一同留于信中。既是留信离去,应是自觉无颜,也不想辜负我的期待吧。”
  “那您……”
  “《河图》、《洛书》、《太乙》,狂言家观之为何?”
  薄朝彦想了想,干脆走到箱子前,打开箱子将书取了出来。
  是很简单的三本书,没有任何算得上特殊的装订,或是其他值得珍藏的价值,最大的价值恐怕就是书籍本身了。
  《河图》、《洛书》和《太乙》都是阴阳道的书籍,从天武天皇以来,就严令禁止一般百姓拥有。
  毕竟阴阳道是国家的独占工具,作为当权者,自然要将权利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
  “若您所问为「书籍本身」,那这三书自是阴阳道的基石。”
  “若我所问为「书籍之外」呢?”
  “……那便是异想天开。”
  “朝彦——!”源博雅不得不出声喝止好友。
  他清楚薄朝彦和安倍晴明一向随性惯了,平日里对天皇出言不逊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但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天皇的面说呢!!!
  天皇抬手制止了源博雅,语气中未有不愉,甚至带着赏识:“看来你是知晓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了。”
  “是,所以我说,是异想天开。”
  源博雅快急到把佩刀扣出洞来,而薄朝彦接着说。
  “您自觉时日无多,膝下皇子没有您的本领,不管谁继位都只会被氏族把持。阴阳寮在您在时还能称为皇室所属,可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他看着手中的书,敛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令博雅胆战心惊。“您想削减氏族,却不能直接下令,所以想要开放阴阳道的书籍,让每个人都能习得,从而降低阴阳寮的话语权。这当然也会动摇皇室的统治,未开的民智是最好的民智,不会思考的人民是最好的人民,您却想改变这一点——这难道不算异想天开吗?”
  村上天皇无怒无喜:“你可知现在所说的每字每句都为死罪。”
  源博雅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反而开始思考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天皇陛下就是为了让他听见这样的对话吗?还是薄朝彦的胆大程度也超出了陛下的预料?
  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这样说啊!!!
  源博雅快急上火了,薄朝彦却比他想的更坦荡,亦无惧。
  面对神明之时他尚能从心而言,面对自称神明子嗣的人类为什么要害怕呢?
  所以他也只是稳稳地注视着座上的天皇,那点恭敬其实是出于礼节,装着鬼舞辻无惨的一部分泛着红光,自己的右眼一如既往的漆黑,倒映不出任何的光亮,纯粹又异。
  “此为狂言。”他的话称为敲在每个人心头的一声钟响。
  钟响之后,殿上死寂。
  源博雅甚至能听到自己冷汗滴到地面的声音,因为他垂着头,不敢去看自己好友和天皇的「交锋」。
  并非出于害怕,源博雅在害怕时一定会抽刀,会去直面自己的恐惧,现在不是那样。
  他的对主君的忠义和对好友的情谊在不断争斗,一团乱麻分不出高低,逐渐变成脑海中嗡嗡的杂音,吵得他不堪重负。
  终于,在有一滴汗水掉落地面的时候,村上天皇开口了。
  “果然,只有你能去做这件事。”他依旧夷和,带着沉稳的安定,“从十几年前,我初次在殿上听闻你的事,我就知晓,薄朝彦会给平安京带来什么。”
  “噢。”

第149章 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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