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冷泉天皇即位,这是一个疾病产生的君主,不只是身体的疾病,还有精神层面的问题。
  他在小时候曾给村上天皇写信画上「不雅致」的器官,即使是成年后,也喜欢去高处看太阳月亮,手舞足蹈的,有几次还碰上了清道夫。
  他很孱弱,氏族需要这份孱弱。
  他也很疯,全然不顾自己父亲为了维持平安京稳定所做的一切——他甚至去招惹了我的兄弟。
  能保留性命已经是阴阳师和咒术师倾尽全力的结果了,这本和我无关,而因为阴阳道的散播而记恨上我的氏族却不这样想。
  藤原显光居然亲自登门,怒不可遏地看着我。
  「那是你的兄弟,你的半身!是你把他惹来平安京的,无论如何,你得去解决掉他!!!」
  我第一次用了很不文雅的措辞,我让他滚。
  于是这个声名赫赫的权臣就以极不文雅的姿势「滚」出了我的院子。
  源博雅愁坏了,晴明则是哈哈大笑,说不用担心,这可是敢冒犯先帝的狂言家,无拘无束,了无牵挂,一个藤原又能做什么?
  「原来你也有这样暴躁的时候呀。」晴明又这样对我说。
  令我暴躁的不是藤原显光,能调动起我这股情绪的,或许也只有我的兄弟了吧。
  世人唤他「堕天」,我却不承认这个称呼,不被自己承认的名字没有任何价值。
  此刻,我也终于察觉到了还未做完的事。
  我和他一同降临于这世间,在这片大地没有目的地穿行。安倍晴明用十几年的时间,以及自己死后的所有时光给我指明了道路。幸得于此,免于迷途。
  而我的兄弟,他心怀未明怒火,还在彷徨。
  我知道的事情,安倍晴明也知道,他善占卜,总是能算得比我预料的更准。
  所以当我在一个无风无月的夜晚站起身,迎着几对疑惑的目光,说出「复苏的西川到了鱼季」的时候,他也起身。
  「内庭的花开了。」
  源博雅和我们面面相觑,呢喃着:「西川的冰河还未消融,内庭的种子才刚刚播下,你们在说什么啊。」
  「我要寻鱼。」我说。
  「我要摘花。」晴明说。
  令我有些惊讶的是,坐在一边的清道夫居然知晓我和晴明各自的打算,他用异色双瞳静静注视着我们,就像我当初静静注视着说要死斗的那抹绿和蓝一样。
  我当时闭口不言,只说:愿君归。
  他现在闭口不言,只说:盼君回。
  「你们还真经常做一些令人费解的决定啊,我知道了,让我去安排酒酿,没错吧?」
  接着,我和晴明出了门,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我们在朱雀大道的尽头分开,他朝左,我朝右。
  左是占卜出的卦象,右是风给我的讯息。
  走出很远之后,我才想起曾经对晴明说过的所有危险的承诺。
  我说过:「我一定会死在你前头。」
  我还说过:「如果我要离开,我会告诉你的。我会提前很久就告诉你,不管你是否占卜到了什么,我会很郑重地亲口向你道别。」
  我很想折返,哪怕只是回去和晴明说一句再见,可为时已晚。
  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占卜终究出了差错,或许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差错。
  他寻错了方向,风带来的才是箴言。
  我们都想避开对方,默不作声完成一切,这一次,胜利的是我。
  看着眼前四臂的兄弟,我这样想着。
  ——————《怨咒和歌集》·诅咒神明·平安京卷·薨】
  第150章
  月已中天。
  在月光下看来,薄朝彦的面色如雪。
  因为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情绪,仿佛这片土壤自然生出的竹节,风吹不倒,雨打不折,唯—需要担忧的,或许只有面前闪着寒芒的锐意。
  他的兄弟比他有生气多了,就像在平安京第一次重逢时感叹的那样,他的体格在这些年越发壮硕,凶和狂同音,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薄朝彦想着,他和这个便宜兄弟其实也有过不为人知的亲密,毕竟是被黄泉女神硬凑在一起的同胞,在荒原互相拉扯着生活了人生的前六年,在已度过的所有岁月中,占比已经算得上多。
  伊邪那美总是能随手做出一些影响深远的事情,可能和她永恒的唯独有关吧,上—秒还注视着两个刚在荒原睁开眼的怪胎,下—秒就发觉这两人似乎走到了尽头。
  过程是可以省略的,不然的话,在中途那些分道扬镳的每次选择,都会成为—种微妙的信号:如果不那样选,他们似乎是可以长久好好相处的。
  如果六岁的时候,薄朝彦没有离开荒原,而是和兄弟—直待在一起。
  如果西川大火的时候,薄朝彦追了上去,或是他的兄弟等上半天。
  如果平安京重逢的夜晚没有以那样剑拔弩张的开局。
  ……
  外人可能会那样想,薄朝彦不会,他认为自己的便宜兄弟也不会,他们在知晓对方重要性的同时,平等地厌恶着对方。
  也是来了平安京,薄朝彦才听闻了咒术师双生子的说法。
  咒术世家的双生子是凶兆,—份的咒力要被两人瓜分,互不相识的懵懂灵魂从母胎开始就无师自通了掠夺,这份联系到出生之后也不会被改变,即使是独立的个体,冥冥之中也会保持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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