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先


  “你去哪?”
  “吹风。”
  “这么晚……”
  沈先后面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苍泠没听清,他已钻出了营帐。
  凉风习习,吹散了闷热。不远处的守卫朝他望来一眼。
  兴许像他这样第一晚睡不着的新兵很多,守卫见惯不怪。见他只是站在营帐前没有别的举动,不一会就回过头去。
  天上挂着一弯皎月,与飘忽的云朵捉着迷藏。繁星点点,明天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顺利进入沈家军,他的心情照理也该这般晴朗。可是堵在胸口的闷气,又真实憋得人心慌。
  就像谷三七野松般挺直的背影,伫立眼前,挥之不去。
  双手背在身后,忍不住蜷缩的指节,第一次看到自己亲手种下的因结成了果,他竟感觉不到报仇的快/感和一丝喜悦?
  不,不是。
  当时派去潜入沈家军的人,即使被谷靖生擒住最后也死在其手上,养父为此郁郁寡欢许久,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黑影的人也暗中谋划过刺杀,但一一败在沈家军铜墙铁壁的防备。
  是他找到了突破口,是他成功地刺杀了谷靖生。也是从那一次起,养父逐渐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对他另眼相待。
  兄长告诉他,他的机会来了。苟延残喘十几年,报仇的机会终于来到他的面前。
  所以,他是高兴的。对,只是他无法表露而已。
  看着仇人一个一个不得善终,死得其所,用他们的血祭奠惨死的亡魂。他没有做错,甚至,还远远不够。
  举目远眺,红底黑字,“沈”傲骨铮铮,旗猎猎飘扬。
  柔和的唇角勾起冷酷的弧度,终有一日,他要让这面旗帜变成白底黑字。
  转身,再次掀开帐帘的手坚决坚定,一如迈开的步伐,即使弯下了腰,也从未怀疑前方的路是否布满荆棘。
  苍泠,生就活在荆棘里。
  ……
  翌日清晨,红衣铁甲的新兵聚集在操练场。
  从此往后,没有青衣,没有锦绣白,没有满口世子长短的护卫。
  “你们是兵,来自大易,保卫大易。为大易而生,为大易而死。”
  高台上林校尉涨红着脸,一声高过一声,慷慨激昂。
  排列整齐的新兵,握紧了空空的双拳。
  “保卫大易,保卫大易。”
  “为大易而生,为大易而死。”
  挥舞着,怒吼着,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只为了这一声声的呐喊。
  苍泠也在喊,喊得不亚于背负仇恨的谷三七,甚至比沈先更加认真。笔直的目光,一往无前的眼神,不同的是——
  他不会为大易流一滴血。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国家,血流成河。
  “苍泠。”沈先又在叫他。
  平和地看向站在咫尺的少年——啊,还是他最该感激的人,“怎么了?”对于帮他走到这步的“恩人”,苍泠不会吝啬微笑。
  踌躇的眉间欲言又止,在振聋发聩的高呼声中,沈先显得冷静太多。
  苍泠等着他。
  可直到声/浪渐消,林校尉步下高台去到排头的第一个人跟前,开始安排各人的去向。沈先扒拉着胸口的铁甲,仍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倒是站在沈先另一侧的谷三七偷摸凑了过来。
  “喂,沈先,你准备去骑兵还是去火铳营?”
  不待沈先回答,他压低了声音:“如果你去火铳营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苍泠下意识地看了谷三七一眼。
  稚气未脱的脸上明白地表露,“听说火铳营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在沈家军,火铳营区别人数众多的步兵、骑兵,是个特殊的存在。
  虽然不能与直属大易皇帝掌权的神机营相提并论,火铳营战无不胜的神话却也延续了很多年。
  就像沈先,世子仍是世子,脱了华服,也改变不了身份。
  谷三七当然以为世子总是要去最好的地方。就连苍泠也觉得这样,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
  蓦地扭头,苍泠觉得意外。
  谷三七也是一怔:“你没考虑过吗?”
  干脆直接地点头,算是回了谷三七。然后,语出惊人——
  “你去哪我去哪。”
  沈先看着的是苍泠。
  第11章 沈先
  “至于你,世子都同你说了吧,”食指落在手中的名册,林校尉又再看了眼沈先,确定没有认错人,“苍泠,身份核实之前,先在后厨帮忙。”
  意想不到的去处,意料之中的结果。
  沈先起先以为会安排苍泠去步兵,后厨?火头军?他是真的没想到。
  “世子?”浅笑盈盈的眼眸朝他望来,意喻分明。
  干笑两声,“我自是与你一块。”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后悔,他丢不起这个人。
  “喂,沈先?!”谷三七忙去扯他衣服,“你考虑清楚,那可是后厨。”
  “后厨怎么了?”林校尉打断了他们,阖上名册,“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说军需所用由户部调配,咱们沈家军的粮官比不得户部,可也算得上非常重要。”
  浓眉英挺,目光如炬,从三人面上一一扫过。
  “士兵的一日两顿,马匹的饲料喂养,没有粮官,咱们统统饿着肚子能上场打仗?况且,”拖长了音,三分戏谑三分小瞧,“你们会做饭吗?”

第11章 沈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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