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先37


  不过,丞相又说了:玄度国小地稀,归顺大易,看似诚心一片实则对大易而言,并无有多大好处。若是还要赐予其封地,反倒给出去的要比得到的多,不甚划算。
  漠北艰苦,驻守边境的将士如果知道,他们辛辛苦苦守卫的地方将被划出去一片……
  八百里加急跑死三匹马,一道圣旨送至远在漠北的忠勇侯手中。圣旨上曰:开放边境,玄度国和漠北城的百姓可凭通关文牒,自由来去,自由贸易。
  一石激起千层浪,漠北城里的将士不敢相信,玄度的单于带着他的随从们连夜跑来城门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
  “互通贸易这几年,至少对百姓来说也算得是桩好事。”
  清澈的湖水倒映着白羽,三三两两或嬉戏,或捉鱼。沈先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乌影刷着鬃毛,心思还萦绕在离洛和秋沁之的那番对话。
  那时,他仍觉得迷惑:“既然能自由来去,为何不再次派人去到玄度探查?”
  离洛解释,也曾暗地里派人打扮成跑商的去往玄度。最终传回来的消息,皆是一无所获。
  秋沁之说,是不是派去的人少,亦或者,不太机灵?
  “秋大人觉得派几人合适?要怎样才算得上机灵?”虽是反问,可离洛并不恼,面容肃正,“军中将士万余人,末将当时确是急于寻人,便只让两个面生的武骑尉跑了一趟。即便未寻到人,他们的忠心也不容置喙。”
  “怎么扯到忠心上头去了?”秋沁之哂笑道,“秋某不过这么随口一说,倒叫参将想多了。”
  在沈先看来,秋沁之就是故意的。
  因为,他接下来的话,“以参将对玄度的了解,可知在圣恩沐浴之下的这些年,玄度真的从未有过二心吗?”视而不见离洛倏尔凝重的表情,秋沁之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儿的天气,“秋某怎么听说,去往那边跑商的百姓也常有失踪不见,家属报官后,但始终未有下文?”
  “啊,当然,秋某可能也是道听途说。”还不忘补上多余的一句,笑眯眯地,“闲聊,纯属闲聊。参将莫要多虑。”
  掀了掀嘴皮子,离洛似笑非笑:“闲聊。”
  这些事不归沈家军管,即便忠勇侯,州府衙门不找上门,他也无权干涉。越界,从不单指以下犯上。
  离洛的心头应在想:闲聊个屁。
  沉吟了一会,“此事末将不太清楚,大人想知道具体应去州府衙门,或是问刑部。”
  “都说了闲聊嘛,参将认真了。”摆弄着手中茶盏,秋沁之笑得一脸无害。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诶,不知参将可瞧见过那玄度国的第一公子 ?”
  准备离去的身形顿住,离洛警惕地回头:“只耳闻,不曾见过。”
  沈先竟觉得离参将有些可怜,秋沁之的葫芦里也许有药,也许全是馊水。
  “秋某听说啊,啊,别在意,秋某爱热闹。”
  令人牙痒的脸上,扬起欠揍的笑容,“听说那第一公子,经天纬地博学多才,”单手撑着脸侧,指尖在厚重的卷册一下一下,忽地,秋沁之叹了口气,“只可惜,年少有为,却是个瞎子。”
  他的眼里闪着一丝狡黠。
  ……
  一声短促的嘶叫,沈先方才注意到手里的刷子扯到了一簇鬃毛。乌影抗议地摇晃脑袋,前蹄生气地一抬,将水桶踢翻。
  骨碌碌,水桶沿着岸堤一路往下——直到被一只脚踩住。
  瞧了瞧乌影,又瞧了瞧弯腰正捡水桶的人,沈先丢下刷子:“这马是成精了吧?”
  三步并做两步下到湖边,见苍泠正要重新打水,“谢啦。”他等着准备接过——咕咚,水桶掉进了湖里。
  “哎呀。”
  来不及考虑,他忙不迭蹲下身子,但是怎么伸长了胳膊也仍旧够不到。
  回眸一眼,但见苍泠盯着那水桶皱起眉头。
  还未调侃苍泠一句,木头的水桶被风轻轻一吹,干脆随着起伏的波澜又飘出一段距离?!沈先摸了摸鼻子,瞧着在碧绿湖面愉快浮沉的水桶,竟觉着有些好笑。
  嘴角扯了扯,方才在营帐憋的气也好似消散不少——如果今天忠勇侯不是他爹,谷三七不是谷将军之子,或许他也不会如此憋闷难受?
  “谷府上下四十一口,换做世子与谷三七易地而处,世子可会比他更冷静?”
  离洛一言不发离帐后,秋沁之意外地替谷三七说了一句。
  “血海深仇,他只是个孩子……”
  双臂颓然垂下,扪心自问,答案是肯定的。
  湖面倒映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纠结的眉头又好像有说不出的委屈。
  “你说,我爹这样,算不算善良?”
  没有回答。
  沈先望着水里那个不动如山的倒影,“所有人都觉得我爹是对的。”
  这一回倒影动了,低头朝他的方向看来。
  “你觉得对吗?”
  还以为他说些安慰的话,呵,沈先无声地笑了。
  “我爹很善良。”
  像离洛像林校尉像沈家军的其他人那样,他应该感到自豪。
  “可你并不认为他是对的。”
  淡淡地,没有情绪,苍泠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事实。
  沈先不想承认。
  “这个世界不是除了黑就是白。沈先,你知道的。”

第25章 沈先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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