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卷众生卷3)_分节阅读_第36节

  钱局长远远地看见我们的车停了下来,就穿过警车组成的圆弧,向我们走了过来。那个声音尖细的男人见钱局长走开,立即用哭丧的声音喊了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房子租给了这么个衣冠禽兽!这叫我怎么收回建房子的成本啊!”
  看来,警方掌握的具体案情,不知道是泄露了,还是群众自行脑补的,已经传了开来。
  我们穿过围观群众,向钱局长迎面走了过去,听见几名围观群众正在议论。
  “你不知道,这家的小女孩多水灵。”
  “是啊,这附近谁不知道这个姓彭的女孩子,美人胚子啊!”
  “你见过她妈吗?她妈长得不行,估计女孩是像她爸。”
  “她爸,不也死里头了?”
  “谁说的?那是她继父!你想想,这小女孩她妈真是没长心啊,把这么水灵的一个女儿,和继父放在一起,这不妥妥地要出事儿吗?”
  “怪不得继父要去搞女儿,继父的这场婚姻根本就是奔着女儿去的吧。”
  “她妈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维护婚姻,就假装看不到这种龌龊事了呗!”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二婚的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听得莫名其妙,也没往深了想,和走过来的钱局长握了握手。钱局长示意我们可以穿戴勘查装备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去占用别人租住的房屋作为专案指挥部,所以,还是进入现场介绍案情更加安全。
  我们迅速穿戴好勘查装备,和钱局长一起跨过警戒带,走进了现场的院落。
  和其他的出租自建房相比,这个院落可以说是“豪宅”了。别人租住的,可能就是一间仅仅可以烧饭睡觉的小平房,而这个院落里,是一幢二层小楼。
  院落是独门独户的,院门朝南。进入院门后,西边是一间厨房,北边则是一幢二层楼房,其他方向都是两米多高的院墙。二层小楼占地面积倒是不大,一楼仅仅是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客厅。从楼梯上到二楼,东西各有一间卧室。
  虽然此时尸体已经运走了,但因为楼梯、客厅和院落里都有大量的血迹,所以我们暂时没有进入中心现场。
  “女死者叫作彭斯涵,十八岁,是森原中学的高三复读生。”钱局长将我们引到了小院的一角,和我们说道,“她是土生土长的青乡市人。今年高考没上一本线,而她的妈妈要求她至少要上一本线,所以就托人来森原中学复读了。男死者叫作任前进,四十八岁,是青乡市投资集团的区域主管。根据调查,任前进和彭斯涵的母亲是二婚。”
  “他们之前的婚姻情况如何?”林涛一边整理着手套,一边在院落四周院墙看着。
  “彭斯涵的母亲彭夕,今年四十四岁,是青乡市疾控中心的副主任,她的丈夫因为癌症去世了,后来她一直也没有嫁人。”钱局长回答道,“三年前,因为工作关系,她认识了任前进,接触了一年后,结婚了。任前进则是在五年前因感情不和与妻子离婚的,有一个儿子,跟妻子出了国,所以他可以说是光棍一条了。根据调查,任前进和彭夕的感情好像还是不错的,两个人的社会关系调查,也都反映他们是普通人,性格温和,没有什么特殊点。”
  “彭夕呢?她现在在哪儿?”我想到了围观群众的议论,于是问道。
  “比你们早一步到这里,情绪失控,经过派出所的安抚,现在稍微稳定了,很多调查情况也都是她提供的。”钱局长说,“但是根据外围调查可以确定,彭斯涵在高考落榜后,彭夕立即决定要让她复读。森原中学复读升学率很高,所以彭夕就决定将女儿送来这里。可是,来这里复读,必须有家属陪读,而彭夕是公务员,不可能休长假来陪读。”
  “所以,任前进就自告奋勇了?”陈诗羽显然也听见了群众的议论,于是一脸不快地说,“听起来的确没安好心啊。”
  “确实是自告奋勇。”钱局长苦笑了一下,说,“当时任前进主动和彭夕说,自己是区域主管,可以申请负责森原一带的业务开发,来森原市市区办公。虽然森原中学距离市区有十几公里的路程,但是任前进觉得并不算什么事儿,就这样每天上下班开车十几公里。吃饭的问题,只需要彭斯涵每天吃食堂或者在镇子上的小饭店就能解决了。见女儿能上森原中学,彭夕当然是喜出望外,也没有过多怀疑,就同意了。”
  “真是不对孩子负责!”陈诗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不要先入为主。”我提醒陈诗羽道。
  “这个,还真不是先入为主,现场痕迹基本可以确定你们所知道的案情。”钱局长又苦笑了一下,说道,“别急,我先说完前期的调查情况。”
  “彭夕对此事怎么看?”我追问道。
  “彭夕也听见了围观群众的议论,可是她的情绪稍微稳定,就对警方坚称,自己相信任前进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钱局长说,“不过,她的笃定,让我们心存疑惑,因为她的工作特殊,哦,她是疾控中心的,管的就是疫情。这段时间,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来看望女儿。我们问她多久来看一次女儿,她也确实无言以对。她根本就不了解任前进和彭斯涵在这边生活的具体细节,就这么坚称相信任前进,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而男性伤者,叫马元腾,今年刚满十七周岁,是森原中学高二直升高三的学生,也就是说,他是本地人、本校人,不是复读生。因为是本校直升的学生,所以他是住校的。”钱局长接着介绍案情,“学校高三混编后,彭斯涵和马元腾被混编在一个班里,是同班同学。通过前期我们的调查发现,马元腾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男孩,但对同学很热心,大家对他评价很高,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在开班摸底考试中,拿了全班第一名、全年级第三名的成绩。换句话说,无论是在同学还是在老师的眼中,马元腾都是正宗的好学生。而彭斯涵就比较不济了,虽然这里的孩子都是刚认识的同学,不甚了解,但对彭斯涵的评价都不太高,说她有点流里流气的,性格偏外向,且成绩不好,开班考是班上倒数。”
  “两人的关系呢?”我还是忍不住打断。
  钱局长说:“两个人刚认识半个月,大多数同学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有同学说,马元腾好像找彭斯涵借过文具什么的。总之,两人并没有多少交情。然后,事发经过,小李,你来说一下吧,你最了解。”
  一名姓李的主办侦查员上前一步,翻了翻本子,说道:“目前事发经过,都是马元腾自己陈述的,哦,当然,痕迹检验部门也进行了验证。”
  “你说说看。”我一边问道,一边翻开小李递过来的从医院调取的马元腾的病历。
  这是一本急诊病历,记录着马元腾被送往医院的诊治过程。
  患者今晨被人发现后,120急送入院。
  检查:神志模糊,皮肤苍白。额部刀砍伤,长约10cm,深达骨质,可见颅骨外板骨折。肩部及背部见五处刀砍伤,创口哆开,长约8cm,深达肩胛骨。上述创口可见活动性出血。血压:80mmHg/60mmHg,呼吸:20次/分,心率:110次/分。
  急诊入院后,送急诊手术室,行局部麻醉下清创缝合术,并给予止血、补液、输血、对症治疗。手术成功,安返病房,神志恢复,测血压:100mmHg/75mmHg,心率:90次/分。继续给予止血、输液治疗。
  辅助检查:额部颅骨外板骨折,硬膜下少量出血。
  诊断:颅骨骨折、硬膜下出血、全身多处软组织裂伤、失血性休克。
  “马元腾在手术后被送去做了头颅CT,做完后,才回到急诊病房,那时候我们已经在病房里等着了。”小李说道,“当时他已经神志清楚了,就给我们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昨天晚上八点钟左右,马元腾在学校上完自习,想起自己借了彭斯涵的一套文具。因为彭斯涵不在学校上自习,而今天单元考试需要用这套文具,所以他怕彭斯涵今天没有文具使用,于是就去她家还文具。走到她家院落的时候,发现她家的院门是开着的,于是就直接走了进去。一走进院子,他就听见彭斯涵的叫喊声,于是连忙上到了二楼,发现二楼东侧卧室的门是坏的。在二楼东侧卧室的门口,马元腾看见任前进正压在彭斯涵的身体上,用手捂着彭斯涵的嘴巴,而彭斯涵的下身全都是血。当时马元腾就吓坏了,情不自禁叫喊了一声。任前进听见了马元腾的声音,于是冲了过来,马元腾当时就看见任前进的手上提着一把刀,马元腾没办法,只能顺手拿起二楼过道茶几上的另一把刀,赶跑任前进。任前进就向楼下跑,想要往院子里去,马在其身后追打。两人在院落里发生了械斗,最后任前进先倒地,而马元腾也力气耗尽,拼命挣扎到院门口想要求助,可是最后也失去了意识。”
  “昨晚的事情?”林涛此时已经在院子里绕了一圈,问道。
  小李点点头,说:“是的,不过直到今天早晨六点钟,有人经过院门口,才发现满身是血的马元腾倒在大开的院门口,这才报警而案发。”
  “熬了一整夜,小伙子身体就是好,能扛。”大宝赞道。
  “总的来说,损伤不是很严重,失血速度不快,这才保了一命。”我皱着眉头看着病历,说道,“头部损伤较重,这也是失血性休克前期导致他无法求救的原因,颅内的出血导致整个人都是蒙的状态。”
  “你说,痕迹检验验证了口供,是吗?”林涛问道。
  一名现场勘查员从钱局长身后走了出来,拿出一台平板,打开现场照片给林涛看:“林科长,你看,现场虽然血足迹非常多,但线路还是很清楚的。血足迹主要是两种鞋印,一种是波浪形鞋印,一种是方格形鞋印。女死者彭斯涵的身边全部是波浪形的血足迹,而没有方格形的。楼梯上,可以看出波浪形的血足迹在前、方格形的血足迹在后的成趟、单趟足迹向院内走向。到了院内后,血足迹就杂乱无章了,很显然,两人是在这里发生了械斗。最后,是方格形的足迹从院中央延续到大门口结束。我们查验了,死者任前进的鞋子,是波浪形的L球鞋;而伤者马元腾的鞋子,则是方格形的A板鞋。”
  “这就符合了任前进在侵害彭斯涵,被马元腾发现并追逐打斗后,马元腾走到门口的全过程。”林涛说,“那这个案子就清楚得很了,毕竟侵害彭斯涵很显然是事件的起因,彭斯涵大量失血,对她施加侵害的人必然会留下血足迹,而彭斯涵的身边只有任前进的足迹,这就可以说明问题了。”
  “凶器呢?都是什么刀?”我问道。
  勘查员把平板移到我的面前,说:“一把匕首、一把西瓜刀,都掉落在院落的中央。”
  我看了看,照片上有两把严重血染的刀具,其中一把是刃宽三厘米左右的尖刃制式匕首,另一把是长二十多厘米、刃宽五厘米的切西瓜的圆头刀具。刀刃刀柄上都被血液覆盖,说明在刀上提取指纹已经不可能了。
  “虽然痕迹检验把事实固定得很清楚了,但还是要扎实证据的。”我说,“毕竟三名当事人只有一人活着,我们要有更加扎实的证据来印证他的口供,这样才能把案件办完善。”
  “是啊,虽然结局很悲惨,但是扎实证据不仅有利于案件销案,明确马元腾是正当防卫,同时也有利于给这个品学兼优的马元腾申报见义勇为奖。”大宝挺了挺胸膛说,“这也是我们法医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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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两名死者和一名伤者的衣服,都送去进行DNA检验了吧?”我问道。
  钱局长点了点头,说:“这个都交代过了,死者的衣服现在估计已经脱下来了,会直接送去DNA室;伤者的衣服,我们也去医院提取了,做手术的时候被脱下来了。这都是常规的物证提取嘛,我们不会马虎。”
  我补充道:“提取不能马虎,检验更不能马虎,虽然案情很清楚,但是衣服上一定要多处、多点提取血迹,做到万无一失,切不可随便取两个地方的血迹做了交任务。”
  钱局长点点头,拿出手机布置任务。
  我接着说:“走,我们去现场看看。”
  院落里,已经搭建了现场勘查踏板。我们顺着踏板,一边观察地面上凌乱的血足迹和大量的喷溅、浸染的血迹,一边走到了小楼的楼梯口。楼梯上,痕检员用粉笔画出了很多圆圈,说明圆圈里都是已经被发现的血足迹,于是我们绕过圈圈,走到了二楼。
  一到二楼,就看见二楼的通道中央,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一些淡红色的水渍,以我的经验看,那并不是血迹。我抽出茶几下的垃圾桶,里面有几块西瓜皮,说明茶几上淡红色的水渍是西瓜汁。案发前,两名死者在这里吃了西瓜。
  东侧的卧室,是彭斯涵的房间,房门被踹开了,导致门锁掉落,但是房门上没有留下足迹。房间灯是开着的,床上很凌乱。虽然尸体已经被移走,但是可以看见床东头床沿的床单上以及地下,有一大块血泊,还有不少明显的血足迹,血泊周围还有不少喷溅状血迹。除此之外,房间里一切都是正常的。
  西侧的卧室,是任前进的房间,房间灯也是开着的,房间内很整齐,没有什么异常,地面上也没有血足迹。我走进房间,绕了一圈,发现写字台上的电脑一体机虽然显示屏是黑的,但它的电源灯是亮着的。我晃动了一下鼠标,电脑屏幕立即亮了起来。屏幕里,是一张Excel工作表,表格的一栏里有一串拼音,而拼音的下方还悬浮着输入法的选字框。
  我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表格上的文字,都是一些商业上的专业术语,我也看不明白。
  “林涛,现场我们没什么好看的了。”我喊来了林涛,说道,“我们去解剖尸体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得嘞,小意思。”林涛应承道。
  “别轻视这个案件。”我仍是紧皱着眉头,说道,“包括出入口的大门、门锁,还有外围现场,都要仔细看。”
  “放心吧,老勘查员了,这些常规的部分,不会忘的。”林涛说道。
  “走吧,大宝和小羽毛跟我坐韩亮的车过去,子砚,你去学校确认一下视频里马元腾离开学校的时间。”我说,“顺便看看这里周围有没有监控。”
  “又留我一个人?”林涛看了一眼陈诗羽。
  “怎么就是一个人了?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林科长。”勘查员走上前来,笑着对林涛说。
  林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继续蹲在地上看血足迹了。
  森原市公安局技术大队的肖剑大队长此时给我打来电话,说尸检工作已经准备开始了,所以我们没有在现场久留,驱车向森原市殡仪馆赶去。
  肖剑大队长是法医出身,所以和当地的两名法医先行撤出现场,来到殡仪馆对尸体进行检验。我们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肖大队他们已经对彭斯涵的尸体进行了初步的尸表检验。
  “尸体是在现场东侧卧室床面上,呈仰卧位的。”肖大队说,“下半身血染,周围还有喷溅状的血迹。”
  森原市公安局的束从法医是我的同学,我见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剪下死者的指甲,于是穿好解剖服边走过去帮忙,边说道:“剪指甲要小心,剪下来的指甲要准确无误地用物证袋接住,防止指甲掉落在解剖台上,否则会被解剖台上其他人的DNA污染。这也是一项技术活儿啊。”
  说话间,死者的一片指甲被剪下来,啪的一声掉落在物证袋里。
  “这活儿,早就练成了。”束法医哈哈一笑。
  “怎么样?尸表检验怎么样?”我问道。
  束法医的助手刘法医用止血钳夹住死者的口唇,翻开,说道:“死者全身主要有两处损伤,一处就是口腔黏膜的破损,符合被捂压口鼻,防止她叫喊而形成的;另一处损伤,就是死者右侧大腿内侧的刺创了,我们刚才探查了一下,很深,根据现场大量的血迹,分析她是股动脉被刺破了。她穿着睡裙,大腿是裸露的,没有裤子遮挡,所以在现场形成了不少喷溅状的血迹。”
  “只有两处损伤?”我说,“也就是说,会阴部是正常的?”
  “死者的内裤穿着是完好的,而且会阴部没有损伤,处女膜也是完整的。”刘法医说,“说明这个任前进还没有得手,就被马元腾撞见了。”
  “捂嘴、刀刺,是用来震慑和控制的?”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又接着问道,“死者的衣服呢?”
  “衣服,刚才钱局长打电话指示,先一步送DNA室检验了。”束法医仍低着头剪指甲,说,“是睡裙嘛,所以虽然死者身上有刀刺伤,但是没有刺穿衣服,不过,睡裙是有撕裂的痕迹的,和马元腾陈述的相符。”
  我走到尸体的一侧,将她大腿上哆开的创口两侧创缘对齐、拼凑了一下,说:“从两侧创角来看,一钝一锐,是一把单刃刺器,刃宽三厘米左右。”
  “是啊,符合现场提取的刀具的形态。”束法医说道。
  “可是……”我欲言又止,想了想,说,“你们尸表检验已经做完了,解剖起来也快,情况都很清楚了。那现在确定股动脉破裂是绝对致命伤,这个要固定下来,还有就是看看死者的胃里,是不是有不少西瓜。”
  束法医点了点头,说:“行嘞,交给我们吧,大热天的,你们去休息休息吧。”
  “不休息,我去看看任前进的尸体。”我说完,换了双手套,走出了解剖室。
  森原市公安局的解剖室只有一间,里面也只有一张解剖台,所以无法对两具尸体同时进行解剖。但此时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检查任前进的伤势,所以也顾不上解剖室外下午炙热的阳光了。
  我让大宝去停尸间将任前进的尸体用运尸车运了出来,拉到了解剖室的门口。只有在解剖室的门口,因为屋檐的遮挡,才有一片不大的阴凉地,而且解剖室内的空调冷风也可以吹出来一部分,让我们稍减酷热。
  即便是这样,还没有开始工作,我已经能感受到毫不透气的解剖服内,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我苦笑了一下,心想十几年前,大多数地方还没有建设解剖室的时候,严寒酷暑不都是要露天解剖的吗?那时候也没觉得特别苦、特别累。看来,要么就是岁月不饶人,要么就是由奢入俭难啊。
  我做了做扩胸运动,让因为汗水浸湿而紧贴后背的衣服和皮肤之间拉开点距离,方便透气,然后打开了尸体袋。
  任前进的全部衣服也已经被脱下来,并送往DNA室进行检验了,但是尸表检验还没有进行,所以全身已经干涸了的血痂还没有被清洗清除。
  可是,他胸口上平行排列的多处创口,在模糊的血痂中显得很清晰。我还是和刚才一样,将胸壁上哆开的创口两侧创缘对齐、拼凑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说:“创口形态和彭斯涵身上的损伤一模一样,是同一种类型的工具形成的。”
  “叹啥气啊?热的?”大宝一边笑着对我说,一边开始指导陈诗羽对尸体进行全方位的拍照,然后按照尸表检验的常规术式,对尸体进行尸表检验。在提取完死者的常规生物检材后,大宝提来了一个水桶,然后用一大块纱布浸湿,擦拭尸体表面。
  “胸口平行排列六处刺创,大小基本均等,长度三厘米。”我说,“下颌部皮肤一处刺创,深达下颌骨。”
  随着大宝的擦拭,尸体上的血迹逐渐消失,创口也更加明显了。我测量完每一处创口,都让陈诗羽详细记录了下来。
  “就这么多伤,没了。”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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