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卷众生卷3)_分节阅读_第37节

  “那我开始划了啊。”大宝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心事重重,一刀切开了死者的胸腹部皮肤。
  “胸口六刀,均通过肋间隙进入了胸腔,肋骨之间可以看到六个创口。”大宝说,“肋骨没有骨折,但是右侧胸大肌内有片状出血。我继续开胸骨了啊。”
  大宝麻利地用手术刀切开肋软骨,然后分离了胸锁关节,将胸骨取了下来,暴露出了整个胸腔。
  “哦哟,左侧胸腔内全都是血啊。”大宝说,“六刀都是进入左侧胸腔的。”
  我停止了沉思,走到尸体边,等大宝用“火锅勺”将胸腔内的血液都舀进了一个量筒后,我边检查着尸体胸腔内的情况,边说:“胸腔积血约一千五百毫升,加上现场流下的血,足以致死了。左侧肺上叶、下叶各有两处创口,心包有两处创口,心脏破裂了两处。”
  “心脏破裂,绝对致命伤。”大宝说。
  “死者符合心脏破裂合并急性大失血死亡。”我说完,又检查了一下看起来正常的腹腔,找到了胃壁,切开了一个口子,说,“你看,确实在死亡前不久吃了不少西瓜。”
  “嗯,彭斯涵也是吃了西瓜。”束法医的声音从解剖室里传了出来。
  “大宝,你缝合吧,我们再检查一下任前进的后背。”我说。
  “这个,有必要吗?”大宝问道,“常规解剖检验只需要打开胸腹腔和颅腔就可以了,脊髓腔没必要啊,他的死因这么明确。”
  “不检查脊髓腔。”我说完,走进了解剖室,蹲在解剖室的一角,继续我的思潮。
  不一会儿,大宝已经按照常规检验完了死者的颅腔,并且缝合完毕了,我这才又一次停止思绪,配合大宝翻过尸体,切开了死者的后背皮肤。依次分离了死者的皮肤、皮下组织、斜方肌、背阔肌和竖脊肌之后,我们发现死者的右侧肩胛骨下方,有一处出血。
  “我知道,这个出血位置很隐蔽,在骨骼和肌肉之间,所以不可能由外力直接打击形成,而是挤压、摩擦后形成的。”陈诗羽抢在大宝前,发表了意见。
  我点了点头。
  “完事儿了。”大宝拿起针线,继续缝合,说,“这种案子,确实没啥意思,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那个什么钱大盈家里找一找吧。”
  “搞一个案子就搞好,不要三心二意。”我说,“许晶的案子要放一放,这个案子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简单吗?”大宝翻着白眼想着。
  “嗯。”我说,“天就要黑了,抓紧时间缝好,我们还要去医院一趟。”
  “去医院?”大宝疑惑地问道。
  “是的,小羽毛,你先让他们联系一下医院,说晚间的换药等我们到了之后再进行。”我说。
  法医检查医院的伤者,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如果为了检查伤势,擅自打开医生的包扎,万一造成了感染,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可是不打开包扎,又无法检查伤者的伤势。所以,法医一般都会挑医生换药的时候,检查伤者的伤势。在医生的帮助下检查,就万无一失了。
  陈诗羽当然知道我的意思,可是在这一起看起来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件里,检查伤者的伤势,似乎又没有什么必要。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我。
  韩亮开着车,带着我们驱车赶往森原市人民医院的急诊科病房。医院辖区派出所的警员得到陈诗羽的通知,在路口等着我们,然后引领我们去找了医院的保卫科科长,再由保卫科科长带着我们进入了急诊科病房。
  急诊科医生已经穿戴整齐,带着器械等在了病床旁边,等我们一到,就可以换药了。
  “马元腾吗?我们是公安厅的。”我亮了亮证件,对靠在病床上的马元腾说道。
  这个十七岁的小孩子,比我想象中要长得成熟,一米七八的个儿,棱角分明的脸庞,嘴角还有不少胡楂。
  他靠在枕头上,身上盖着病号被,双腿伸直,双脚露在外面,捧着一本高中数学,垂着眼帘,不知道是在认真学习,还是故意找个由头对我们不理不睬。
  “我们可以谈谈吗?”我说。
  “我已经和警察说了很多遍,不想再重复了。”马元腾没有抬眼,而是淡淡地说道。
  我一边示意医生可以开始换药,一边看了看马元腾露在被子外面的大脚丫子,说道:“我们不需要你再次重复事件的经过,只是问一些细节。”
  马元腾翻书的手顿了顿,不知道是医生弄疼了他还是我的话让他意外,不过很快他还是摆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说:“你问。”
  “我想问,你和那个男人,分别拿的是什么刀?”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马元腾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做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我伸头看了看,包扎的纱布已经打开,暴露出缝合了的背部创口。创口已经缝合,就看不清具体的形态了,不过两侧创角十分尖锐这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
  我收回目光,继续盯着马元腾的表情。
  他似乎缓了缓,才说:“我记不清了。”
  “你……”大宝正准备问话,被我拦住了。
  我说:“那行了,没问题了。”
  “不,我想起来了。”马元腾抬起了眼帘,说道,“开始他拿着匕首,我顺手拿了把西瓜刀。后来我们搏斗的过程中,我们俩的刀子都掉地上了,重新捡起来的时候,就反过来了。”
  “哦,怪不得你要来。”大宝似乎突然想通了我的问题。
  这回轮到我有些吃惊,我想了想,笑着对马元腾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配合警方,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从医院走了出来,我还是一脸愁容地坐上了警车。
  “我知道了,你是看两个死者和伤者身上的损伤,所以……”大宝上了车就说。
  我挥了挥手,让大宝不要打扰我的思路,对韩亮说:“走,去市局DNA室。”
  “好的。”韩亮发动了汽车。
  几乎是同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林涛打来的,连忙接通了电话。
  “老秦,现场东侧卧室的外面,有一棵树,离窗子很近。”林涛说,“我们在树干上,找到了攀爬的痕迹,很新鲜。”
  “有比对价值吗?”我问道。
  “没有,就是擦蹭痕迹,花纹看不清楚。”林涛说道,“我看了半天,好像是波浪形的,也就是任前进的鞋底花纹。”
  “知道了,你再仔细看看鞋印,我急着去DNA室,回头再讨论吧。”我打断了林涛的话。
  林涛有些意外,问道:“你去看前期提取的生物检材的DNA信息吗?”
  “不,我还要去盯着DNA室赶做两份检材。”我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对陈诗羽说:“医院这边没有警力吗?”
  “没有吧,我们进去都是保卫科长带进去的,没有民警在。”陈诗羽说,“没必要派警力看着他吧?”
  “当他是个证人的时候,确实不需要。”我说,“不过,你还是让钱局长布置一下吧,派两个民警守着他。”
  3
  第二天一早,各路兵马在专案组会合了。我们勘查小组各司其职,整整工作了一夜的时间,所以一个个显得极其疲惫。尤其是程子砚,显然看了一整夜的监控,所以双眼都是通红的。
  陈诗羽一改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作风,夹着本子,走在我们几个人的最后面,低着头,一脸颓废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这关子卖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钱局长见我们进门,立即问道。
  “啊?我什么时候卖关子了?哦,你是说我让你们派人看守马元腾是吧?哈哈,那是有原因的。之前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所以我也没敢随便乱说。但昨天下午,我们去询问了马元腾,更是觉得疑窦丛生。我担心我们的贸然询问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让你们派人看守。毕竟我还需要一整晚的时间,去固定所有的证据。”我说,“不过,现在,我觉得基本上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马元腾说了假话。也就是说,你们可以去准备刑事拘留的手续了。”
  “他说假话?”钱局长有些吃惊,问道。
  “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耸了耸肩膀,说,“不过,这个案子既然已经通过现场勘查排除了其他人进入现场作案的可能,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马元腾的供述是真实的,另一种就是马元腾在说假话来掩盖他才是凶手的事实真相。”
  “你果然是怀疑马元腾!好,愿闻其详。”钱局长突然文绉绉地说道。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既然也不着急,那就让我慢慢说起,你们也好理解前因后果,算是为以后类似的案件提供前车之鉴。这样说吧,最初让我感到费解的,是嫌疑人身上的损伤情况。这里要先科普一下砍创和切割创的区别。这两种损伤,都是锐器伤,但是对致伤工具的提示是有不同的。切割创的一侧创角会有拖尾痕迹,另一侧创角锐利但是不会非常尖锐,也就是说两侧创角形态不对等,而砍创则是两侧创角尖锐,形态较相符。另外,切割创一般不会太深,更不会导致下方骨骼骨折,而砍创经常会导致骨折。切割创,任何刀具都可以形成,但是砍创必须是有一定刃长和重量的刀具才能形成。结合这个案子,现场遗留的两把刀具都可以形成切割创,但是形成砍创的,必须是西瓜刀。”
  “嗯,这个好理解。”钱局长说,“你费解的是什么呢?”
  切割创和砍创对比示意图
  “最开始,我看了马元腾的病历,后来又看了他本人的创口。”我说,“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的是砍创而不是切割创。”
  “砍创,只能是西瓜刀,说明任前进拿着的是西瓜刀。”主办侦查员小李说道。
  “对。”我说,“任前进拿着西瓜刀、马元腾拿着匕首,这确实符合两人的损伤情况,但是彭斯涵的损伤情况就解释不了,因为她的大腿创口,是被匕首捅的。”
  “所以呢?”
  “所以,我就去问了一下马元腾,看看他是怎么说的。”我说,“超乎我想象的是,这个孩子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心理素质和缜密的思维。我问他的时候,他心存戒心地先说自己不记得了。后来他可能想明白了我问他的意思,就说任前进先拿着匕首,他顺手抄起了卧室外茶几上的西瓜刀,可是在搏斗的过程中,双方的刀都掉了,捡起来的时候,就互换了。”
  “对啊,他的这个说法,就可以解释所有人身上的损伤了。”钱局长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所以我说他的反应超乎了我的意料。”我说,“可惜,我还是认准了马元腾才是凶手,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智商这么高。咱们先不说搏斗过程中两个人的刀同时掉落的这种概率有多小,单说两个人的损伤。任前进身上只有匕首伤,而马元腾的身上只有砍伤。也就是说,按照马元腾的说辞,在刀具掉落之前,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伤害到对方,等刀具掉落之后,重新捡起来,才开始互相伤害,你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是不是更小了?”
  我顿了顿,见大家都没有反应,于是接着解释道:“我们再看一下刀具的来源。匕首是什么来源,这个经过调查实在是查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者家里的。但是西瓜刀肯定可以确定,是切完西瓜以后放在走廊茶几上的。任前进如果想用刀来威逼彭斯涵,那么直接拿这把西瓜刀更有威慑力,何必拿出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取来的,还容易误伤自己的匕首去威胁呢?”
  大家都在沉默,没有赞同我的观点,也没有否认我的观点。
  “而且,通过尸体检验,可以确定的是,任前进是上身没有过多的移动,被连续刺击导致心脏破裂死亡的。”我说,“任前进的损伤,在左侧胸口平行而密集,肯定是在固定体位下形成的。结合对任前进后背的检查,我们认为,他当时是被马元腾控制住了,后背和地面挤压、摩擦才留下了肌肉内的出血。马元腾如果本来就处于‘自卫’的心理,那么他下手这么狠毒,是不是有些解释不过去呢?”
  “会不会是因为被砍了,所以心生怨气,才这样泄愤的?”钱局长问道。
  “既然说到马元腾的损伤,那我就再详细介绍一下。马元腾额头上的一刀,肯定是面对面砍上的,具体什么时候砍的,我就不好说了。关键是他后背不同走向、不同程度的多处砍伤。这是符合马元腾在前面跑,任前进在后面追,边追边砍的。既然是追砍伤,那么本应该是‘正义’一方的马元腾,为何底气不足,一直被追砍?反而‘邪恶’的一方,任前进却没有任何被追砍的模样,而是被面对面刺了一刀,然后固定体位下连续被刺中肺脏和心脏。”
  “嗯,有道理,但是这些都只是推测啊,充其量只是疑点,而不是证据。”钱局长说。
  “是啊,所以我刚才说的是,这只是让我觉得有疑点的起始点。”我说,“后续的更多发现和证据,最后证明了疑点。”
  “你还发现了什么?”小李急着问道。
  “接下来的现场勘查和调查情况,还是不断地出现疑点。”我说,“第一,女孩处女膜完整,没有被性侵过。如果是这个当了两年的继父想性侵,恐怕早就性侵了吧?”
  “那可不好说,之前女孩母亲一直在身边啊。”小李说。
  “是的,可是他们俩住到现在这个房子里,也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我说,“半个月的时间,为啥要选择昨天晚上?”
  “这个还是不好说,谁知道色狼什么时候色胆包天?”小李说。
  “我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我说,“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第二,我去现场看了看环境,意外地发现了任前进案发当时正在使用电脑。而且电脑上显示的状态并不是工作终结的状态,表格里的内容没有填完,甚至还有选字框悬浮在屏幕上。这说明任前进是正在打字的时候,突然离开了电脑。打着字,突然一时性起,去强奸?另外,在实施强奸的过程中,为了防止女孩叫喊,凶手捂住了女孩的嘴巴。这个动作如果是任前进做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了进一步控制女孩,用匕首去刺伤女孩的大腿,这个行为如果是任前进做的,就有些不可思议了。一方面捂嘴刺腿不让女孩出声,一方面又是踹门进入不怕巨大的踹门声,这是不是有些矛盾了?所以,这更像是女孩激烈反抗,凶手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情急之下做出的幼稚的举动。”
  小李顿时语塞。
  “第三,是林涛这边的情况。”我微微一笑,说道,“现场勘查中发现,女孩卧室的窗外树干上,有新鲜的攀爬痕迹,倾向是任前进的鞋底花纹,女孩的窗户大开。虽然不知道这个攀爬痕迹是不是和案件有关系,但是至少任前进想进入女孩房间,不用攀爬吧?综合以上三点,更像是有人从树干攀爬到女孩房间,撕扯衣物、捂住口鼻,想要实施性侵。可是女孩激烈反抗,甚至发出了声音,凶手情急之下刺伤女孩,想让她害怕。不过,隔壁屋的任前进还是听见了声音,于是踹开女孩的房门,看见了眼前的一幕。也就是说,夜袭女孩的是马元腾,而不是任前进。这时候,任前进拿着门口茶几上的西瓜刀要砍马元腾,而马元腾身形矫健,躲开了,跑到了院子里。在此期间,任前进一直拿着刀在后面追砍,这才形成了马元腾后背的损伤。在院子里,马元腾瞅准了机会,一刀刺中任前进的要害,让任前进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然后他骑在任前进身上,连续刺击。因为马元腾自己伤势也不轻,在他想逃离现场的时候,体力不支倒地,只有等候别人发现了。”
  “你的这三点确实让人很疑惑,也只有用你的重建过程来解释全部现场才最合理。”钱局长说,“可唯独最关键的证据是无法解释的。为什么彭斯涵的身边,只有任前进的鞋底花纹?如果是马元腾作案,他必然会在彭斯涵身边留下足迹,而即便是任前进进入了中心现场,也不可能留下那么多血足迹。”
  “这个很简单。”我笑了一下,说,“换鞋子就行了。”
  会场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开始,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冷静和高明。可是,在我接触过马元腾之后,我确信眼前的这个十七岁的孩子有这样的思维和能力。”我说,“任前进和马元腾都是42码的脚,换鞋子也不困难吧。”
  “所以,你有证据了?”钱局长问道。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彻夜工作,证据确凿。”我说,“第一,我在现场就嘱咐了提取三个人的衣服进行DNA检验。经过多点、多处的提取,结论如下:彭斯涵的身上只有她自己的血;马元腾的衣服上,有彭斯涵、任前进和他自己的血;任前进的衣服上,只有马元腾和他自己的血。这样看起来,任前进并没有接近彭斯涵,接近她的,是马元腾。”
  “确实确凿。”钱局长捶了一下桌子。
  “第二,我们提取了彭斯涵的手指甲。”我说,“手指甲里检出了马元腾和任前进两个人的DNA。指甲里有任前进的DNA很正常,因为他们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可是有马元腾的DNA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确实。”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证据。”我喝了口水,接着说,“这个证据是验证我所有推论的基础证据,那就是两个人的鞋子。经过DNA检验,波浪形鞋底花纹的运动鞋虽然穿在任前进的脚上,但是其内侧主要是马元腾的DNA。方格形鞋底花纹的鞋子,则正好相反。也就是说,这个证据彻底证实了马元腾在杀死任前进后,换完鞋子才向门口准备逃离的犯罪事实。他体力不支后,也就放弃逃离,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对付警方的说辞,所以就有恃无恐了。”
  “我这边也有情况要补充。”程子砚举了举手,说,“我们调取了马元腾学校门口以及前往现场的沿途监控。证明马元腾是前天晚上八点半从学校门口离开,大约九点步行到现场附近的。沿途监控中,我们找到了一台成像非常清晰的监控,可以看清楚马元腾脚上的白色鞋子有L球鞋的标志。”
  “提示一下,在警方发现他们的时候,任前进穿着的是波浪形鞋底花纹的L球鞋,而马元腾穿着的是方格形鞋底花纹的A板鞋。”我说,“视频监控的内容也同样提示我们,马元腾在作案后换鞋了。”
  “果真是证据确凿、证据链完善啊!”钱局长兴奋得双颊通红,说,“抓紧组织人手,对马元腾进行羁押审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适合羁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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