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突然冒出个说阴亲的


  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粉艳艳的两朵红晕,殷红的唇挂着冷冰冰的假笑,那对溜圆漆黑的眼珠子,生动无比。
  娃娃的眼睛忽地转动了一下,它僵硬地扭着脖子正盯着窗外的我,阴翳极了。
  我下意识地蹲了下去,压着快跳出的心脏,晃了晃脑袋,又赶快压制住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那是个假娃娃,怎么可能看向我。
  又缓缓地站起身子,眼皮子抬起个小缝往里看去,那娃娃一动不动站在香案上。
  难道是我眼花?
  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户户闭门的日子。
  那天晚上早早吃过饭,姥姥就让我去仓房里等着,没多时她拿了一件黑狗皮袄让我穿上。
  皮毛崭亮黝黑,隐隐还带着一股大狗独有的那种生猛味道,刚套在身上就像被橡胶手套包裹住一般,冰凉且窒息。
  她逼着我躺进了棺材,将娃娃放在我的胸口。
  那泥娃娃竟然如一块巨石一般,瞬间让我喘不过气。
  它虽然背对着我,可我总觉得它会将头转过来。
  棺材四周点着专供给死人的长白蜡,烛影在棺外摇曳,映在墙上影影绰绰,伴着冰冷的月光鬼魅的可怕。
  我心里慌得没底,攥着衣角,干瞪眼。
  “苏禾,从今年开始一直到成年。每年的三节,你都得在这儿棺材里躺一晚上。”
  “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出来,忍到鸡鸣。”
  “姥姥不会害你。”
  她话音急促,说完便啪的一声关了门。
  我浑身一颤,顿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没过多时,月亮爬上正空从窗口探了进来,像一张惨白的人脸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屋里陡然透出股死寂,下一刻,烛影剧烈的抖动起来。
  但眼下门窗紧闭,哪里来的风将白烛吹成这样?
  这四下门窗紧闭哪里来的风。
  我如惊弓之鸟,在棺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恰恰此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倏忽间,棺材边汩汩地冒出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不停地往里涌。
  那水在片刻间就没过了我的胸口,吓得我连忙大喊,可话一出口,嘴里只啊啊地叫着,仿佛天生聋哑一般,没有一个全乎的话。
  而我更是如被胶灌注一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从后颈伸出一只手捂住的我的眼睛将我往棺材里压。
  不等我反应过来,蓦地水将我淹没,身旁的棺材板乍然消失,捂住我的眼的手跟着不见。
  脚上却一沉,不知何时绑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块石头的棱角和碎裂之处都如沉河那晚一样。
  可怕的念头瞬间爬上心头。
  我伸手去扯,却在离绳结还有一厘米的位置的时候,这石头突然失了浮力,急急地下坠。
  拼命地向上挥舞双臂,却抵不过脚上的重量。
  一切就像是螳臂挡车,飞蛾扑火,都是无用功。
  石头瞬间带着我沉底,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夜里,南坪河的冰水压迫着我的胸腔,吞噬我最后的意识。
  “想活吗?”
  兀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双手缚住我的腰。
  如果水只是冰,那他便是寒,冰冻十尺不能及得寒,一丝一丝一点一点顺着后颈爬上大脑,钻进胸腔。
  这比窒息来得更恐怖。
  “求我。”他又开了口,那么的不容置疑。
  愣怔间,我的头竟然自己点了下去。
  下一秒,他出现在我面前。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张脸,只记得他有一张薄情唇,猛地在我眼前无限扩大,变成一条巨蟒。
  它如深渊般的巨口,上下长满獠牙,腥臊的口水如水柱砸在我身上,尖牙没入身体,骨头咔吱咔吱被嚼碎。
  而我的头竟然清晰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切肤之痛都抵不过如此,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嗷的一声大喊,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我脸上爬着泪,额头也满是大汗,整个人虚弱无比。
  此时鸡鸣,破晓,太阳微微泛红。
  那红却如冲淡的血一样,竟透着一丝腥气,未闻仍觉恶心。
  屋里的烛火也刚刚熄灭,拉着长长的细烟,绕着透过来的光柱袅袅攀升。
  这……竟然只是个梦!
  我艰难地爬出棺材,扶住门柱往外看。
  姥姥就坐在门外,左手握着一把一人高的关公刀。
  额头上满是细汗,脸色苍白无力,很是疲惫,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我刚要推开门,她径直站起身子朝厨房走去。
  没有看过我一眼,也没有给过我任何一个解释。
  自此之后的清明,中元,寒衣,三大鬼节,我都在这个棺材里反复的被淹死,被咬碎。
  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
  每次醒转,身上都比上一次更疼。
  疼得喘不过气,疼得站不起身。
  每块骨头都像重新接上,每个缝隙都在漏风,刺入骨髓的寒风。
  以至于之后的整整一个月都要穿着棉衣,盖着厚厚的棉被,喝着还阳的草药才能度过。
  哪怕那天是暑气正盛,可这还没完……
  第5章 突然冒出个说阴亲的
  我哭着求姥姥,能不能少一次,又或者往后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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