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不再如面对骆长寄时那样温文狡黠,而是难得牙关紧咬,满面通红的狰狞模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为什么会知道雁归!!”
  国宗宗主躺在他身下猛咳了两声,不怒反笑,轻声道:“游先生猜不到么?”
  他压低声线:“兴许是因为…他当年便是死在我手上?”
  游清渠嗓音沙哑:“你说什么?”
  宗主探出手,瞬间反客为主,趁游清渠的怔愣将他按倒在地,哼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囫囵谷的清渠公子。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在维护着那个乱臣贼子的孽种啊。”
  游清渠拼尽全力一拳朝他挥去,吼道:“你说谁是乱臣贼子!”
  “怎么不是!”
  宗主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游清渠,他似乎不再执着维持着自己优雅的气度,反而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容:“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戚阁主姓甚名谁吧!我告诉你,他不姓戚,姓顾!定远侯顾泓的顾!
  “他跟他老子一样,同自个儿新妇一起烧死在熊熊大火中了!”
  第99章
  此言一出,游清渠像是当空被人抡了一巴掌,竟奋力脱离了对方的掌控,活像被激怒的豹子亮出了雪亮的獠牙和利爪,猩红着眼睛朝宗主扑去,双手死死地摁住他的脖颈,喘着气,一字一顿:“你怎么敢,怎么敢!你也配——”
  宗主被出奇愤怒的游清渠制压在地,最要命的脖颈被游清渠死死掐在手里,他的脸色未改,放任着游清渠的动作,扬起唇角,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透。
  分明游清渠才是二人之间的那个上位者,但他通红的眼,煞白的唇无一不昭示着他如今脆弱得摇摇欲坠,根本无需动用力气,区区几句话就可以将他击溃到体无完肤。宗主任由他把控着,眼中竟无端生出些堪称悲悯的东西。
  蓦然,他从怀中取出枚小瓶,用嘴拔开瓶盖,其中蔓延出异香,游清渠一闻便知不对,立刻用衣袖将嘴鼻堵住。
  “晚了。”宗主笑道,“这是世间奇毒,由钩吻为主原料制成的香,游神医想必对他十分熟悉吧。闻此香者,一刻钟后便会肝肠寸断而死。”
  游清渠短促地笑了一声:“你现在跟我困在一处,难道会闻不到他吗?”
  “是啊。”宗主两手一摊,“不过我看上去应有尽有,但其实身无外物。倒是你,游神医,你家小阁主,还在家中等着你吧?”
  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这次不能再这样昏迷过去,否则谁知会被此人带到何处,游清渠死死掐住自己的腿,试图让疼痛给自己带来清醒,手指却被人耐心地一根根撬开。
  他无计可施,正欲给自己来一刀,突然有千里传音在耳畔响起:“神医!你在哪里?!”
  是小念。游清渠拼力翻身下檐廊,脚下已逐渐失了章法跌跌撞撞往外跑了几步,身后的人亦跟随在他身后,显然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自己。游清渠咬牙跑向山崖一侧,闯入无人的竹林时头脑一阵眩晕,就在他试图翻找自己随身携带的万能解毒药时,余光中一抹熟悉身影闪出,待他认出骆长寄的轮廓时,游清渠已然失去了意识。
  *
  当莫寻和纪明则看着自家阁主白着脸难得狼狈地背着游神医走进院中时,纷纷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神医从骆长寄背上扶起。
  “阁主!游先生怎么了!”
  “受了什么伤?怎得路都走不动了?”
  骆长寄低声道:“纪明则,你背神医回房,莫寻,把神医此次带的那些药罐都拿出来,我先替他把脉。”
  二人齐声道:“是!”
  骆长寄手指搭在游清渠脉搏上时眉头依旧紧皱,因此莫寻,纪明则大气都不敢出,从骆长寄这张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变化。直到骆长寄将游清渠卷起的衣袖放下,又将其塞回被褥中时,莫寻才忍不住问:
  “阁主,神医…可是中了什么毒?”
  骆长寄不置可否。方竹昨日才刚刚赶到,刚进门时正想如平常一般热情地问各位同僚好,然而就连平日里最爱嬉笑打闹的田小思都沉重得吓人,唬得他也不敢开腔,缩在一旁。见骆长寄并未出声,方竹心道不妙,哭丧着脸:
  “阁主…您不说话,是神医…没几天日子了吗?”
  莫寻霎时变了脸色,纪明则咬牙道:“我虽识得神医不久,但一早便知他武功高强,对毒药解药皆有研究,竟没想到,连他也会……”
  莫寻道:“阁主此前让我们根据绝芳门这条线索追查,倒当真查到些东西。这门主姓林,名不栖,精通易容,鞭术,制毒——”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方竹哭天抢地就差没哭倒在神医床前,“当年是神医领我入阁,小阁主罚我和莫寻洒扫时他还会让我帮忙把花儿也浇了,樊屠户让我帮忙磨一晚上刀神医会提前帮我把灯灭了,他一直待我和莫寻如兄如父,怎得会——”
  “咳咳。”床榻上响起两声咳嗽,方竹抹了把眼泪,泪眼朦胧而迷茫地看向方才他还以为就此长眠的神医正靠在骆长寄为他堆起的软枕上,一脸揶揄地看向自己:
  “你小子,倒是很懂反话正说那一套啊。”
  三人的悲痛硬生生被卡在喉咙口,齐刷刷看向负责问诊的骆长寄。
  骆长寄慢腾腾地将被子给游清渠掖上去了些,回头莫名其妙地道:“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神医中了毒,但没说是危害性命的毒啊?不过是中了软筋散,吃了解药便好了。”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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