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16


  方竹结结巴巴:“那…那解药…”
  “单我身上带着的就有一百多种。”神医笑盈盈地朝他眨了眨眼,“小方竹,没想到你对我感情如此深刻,想到我会死哭得这样真情实感,看来我是该——”
  “我我我!我去熬药!”方竹拨开众人捂脸逃跑,就连一向冷脸的莫寻都忍不住将脸别开笑出声来。神医见他们一堆人挤在自己的房中,挥了挥手:“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得嘞。”纪明则拎起躲在门外看戏的田小思,“你小子,不是让你练刀吗?怎么又跑来看热闹了?都告诉你了跟小孩儿没关系!”
  田小思不服:“我不小了!再说,刚才方竹哥哥还不是哭得像小屁孩,我十岁之后就没这么哭过了……”
  莫寻轻咳一声,朝骆长寄略施一礼:“属下也先告退了。”
  遣散这帮护卫后,骆长寄转过头,关心地道:“你怎会被那林不栖带上凤尾山?”
  要是从这儿说起,那便委实有些说来话长。
  【“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戚阁主姓甚名谁吧!我告诉你,他不姓戚,姓顾!定远侯顾泓的顾!】
  游清渠闭了闭眼。骆长寄耐心地等他开口,但时隔不久后,游清渠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小念。你……”
  他鲜少有这样说话磕巴停顿的时候,似乎在想如何组织语句,半晌后才试探地道:“你会好奇,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吗?”
  什么样的人和什么人之间,仅差一字,但相隔千里。
  骆长寄盯着他许久,才用冷静的语调道:“你大概是知道的,神医。
  “我父母是皇亲贵戚还是江湖草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分别,我并不在意。”
  游清渠抬眼,正欲开口,却又被骆长寄语气轻柔地打断了。
  “但是,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我,绞尽脑汁地找寻我的弱点逐个击破来获取快感,这种不可一世的狂妄态度,我不喜欢。”
  骆长寄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此时田小思将煎好的药给骆长寄送来,游清渠看见那碗里的一缕轻烟就皱眉头。
  骆长寄无可奈何:“晾一会儿再喝,行了吧?”
  游清渠眨了眨眼:“还是小念懂我。”
  不懂你会知道怎么在那林不栖的部下面前扮演你吗?
  骆长寄一边用勺子搅动药汁使其快速降温,一边道:“国宗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陆欣的扶持,陆欣年轻时虽是雷厉风行的君主,晚年头脑却木讷到被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男人捉弄,可真是…令人遗憾。”
  游清渠突然道:“不对。”
  骆长寄偏头看他:“怎么?”
  游清渠:“他没有那么老,单单是他的灵敏度和那股劲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是因为你还年轻,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对人的年纪是很敏感的……”
  骆长寄眉头微皱:“据公主所言,她曾经见过林宗主,但那时她看着只是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按照时间来算,那时便已经是如今的这位林宗主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今日见着那人,还记得他容貌吗?”
  游清渠抬眼瞥他一眼,良久后,笑了:“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张伪装的面皮罢了。”
  骆长寄心头一紧:“可是,你从前说,世界上比你还要心灵手巧的易容师早已不复存在了。”
  他并未言明,但二人皆心知肚明。就连同游清渠同此人近身打斗都没能立刻察觉出对方易容的事实,那此人的易容手段该是何等的高超?
  “一切都乱套了。”游清渠喃喃自语,“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不会——”
  他突然静默在原地,眼神在迷乱中渐渐失去了焦点,仿佛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既焦灼又急迫,骆长寄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过了好半晌后,他才回头看向骆长寄,斟酌许久后,道:“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骆长寄心知此行道阻且长,并不在意游清渠是否能思索出个道道来,只将晾凉的药汁递到他面前,简洁道:“一口干了吧。”
  他心亦有戚戚,还记挂着玉簪说自己一无所知,不如去问嵇阙的事情。
  有什么事,是嵇阙能够猜测到,立即想到,同他捆绑相干,能够让他支持自己去挖掘国宗的线索的呢?
  他静默地站于原地,忽地将目光投向了院中凋零的桃花树,流向心头的血液在那个念头冒上脑海时近乎停止流动。
  嵇阙参与的战役,伤筋动骨,血流成河的战役,同时也是分明防守得当却无端落败的战役,除狼行关兵败不作他想!
  他飞快地坐到书桌前,将干掉的兔毫在砚池中匆忙沾了沾,提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行字。骆长寄心乱如麻,头次丝毫不在意笔触是否得体雅致,竟就这样囫囵写了下去。
  倘使那年的狼行关兵败并不仅仅因南虞朝臣后方的掣肘,并不仅仅因粮草未及时送到……又或者,这些统统都能够寻到归因!身在葳陵的霍柏龄等人为何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前线战报,朔郯又是从何得知南虞粮草告罄,得以开火猛攻?
  若是中间已有硕鼠为其传信,则一切缘由皆有所解,嵇阙苦闷数年之事终于寻到了答案。经此一事,硕鼠背后为谁早已昭然若揭。
  但若当真如此…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第99章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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