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4


  “一群乌合之众,那个姓桂的傻逼仗着胡伸给他当靠山,满嘴胡吣,我真操了,他他妈可真敢啊,真当我们是丧家之犬谁都能踹一脚吗?!”
  嵇阙倒是很无所谓,再难听的他也不是没听过:“来之前大约也能猜到他们要说些什么,比我预想的差些,胡伸爱端着,没脸玩太下流的花样。”
  周燮气地直哆嗦:“他侮辱您,他还拿您比妓子,我……”
  嵇阙说:“不是夸我长得标致吗,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那能一样吗?!周燮想跟嵇阙理论两句,却见他停下了脚步望向台阶下方。
  周燮也顺势看过去,是个看上去约莫及冠的青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嵇阙,眼神深远。他正疑心对方的目的,对方却先笑了一声,笑意未达眼角,看上去有些冷酷。
  他轻声说:“啊,原来真是安澜君啊。”
  周燮听他那似笑非笑的口吻感觉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这什么人啊,说话阴恻恻的,他转头想向嵇阙求证,却看见嵇阙手指似乎有意无意地搭在了一旁的栏杆上,嘴唇抿得死紧,眼神晦暗不明。
  骆长寄看着嵇阙僵硬的神情,还有他身边那侍卫戒备的动作,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之间分明只隔了几层台阶,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天堑在其中划出楚河汉界,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你们不是同一边的人。
  “方才隔着好远,看的并不十分清楚。”骆长寄偏了偏头,道,“安澜君,胡尚书的酒好喝么?”
  嵇阙没有回答。骆长寄自顾自地道:“看来是不太好喝啊,喝得安澜君中途逃席了。
  “可是酒是安澜君自己要喝的,又怨得了谁呢?”
  此时嵇阙终于开口,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慢慢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长寄微微一笑:“南虞葳陵风光无限,独酌月更是享有盛名。怎么,安澜君来得,我便来不得么?”
  嵇阙眉头似乎轻蹙了一下,骆长寄看着,似乎觉得有些碍眼,眉头也随即紧凑了几分。
  “安澜君看上去如此不甘情愿,莫不是挂怀着‘莫还乡’的缘故?”
  周燮瞪大了双眼。众人皆知,莫还乡乃邠州第一名酒。安澜君入葳陵已有五年之久,身边人对于邠州二字皆是讳莫如深,尤其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这青年何以如此胆大妄为?
  嵇阙垂下眼睫,很平很淡地叹了一口气,骆长寄心头一跳,却还是不肯这样轻易放过,咄咄逼人地道:“怎么?如今就只是两句寒暄,安澜君也不愿同我说了吗?”
  嵇阙沉默片刻,道:“你误解了。”
  骆长寄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他突然朝嵇阙的方向迈了几步台阶,却被站在一旁的周燮挡住了动作。
  周燮警惕道:“你离他远些!”
  嵇阙:“周燮。”
  虽然只是喊了一声名字,但其中的意味明显,周燮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位置,但眼神中的狐疑并没有半分消解。
  骆长寄凑上前去,离嵇阙不过咫尺之遥,声音压得愈发柔和,宛如情人低语:
  “我奉劝安澜君,近来处事都要更为小心些。要知道,你的人头在江湖上悬赏可高了,足足有十万两纹银。”
  “我真怕自己抵挡不住诱惑啊。”
  他收起笑容,就好像那不过是一张可以随时粘上又取下的面具,冷冷地道:“看好你的狗,别让他随处乱吠。”
  *
  待骆长寄走远后,周燮实在气不过,抱怨道:“主子,这人谁啊?”
  嵇阙翻身上马,视线平平地望向前方:“从前的旧友。”
  周燮一听两人似乎是相识的,便不好多说什么,但方才骆长寄的态度实在让他觉得不怀好意,于是他还是多提醒了一句:
  “身边亲友尚还有可能背刺您一刀,更别提这种旧友了,您还是多防着他点儿,可别在这种人身上栽跟头。”
  嵇阙没有回答。他拢了拢衣领,言简意赅:“走吧。”
  同他二人相反,骆长寄并未直接离开,而是返回了二楼,径直朝方才视若无物的帏帽女子走去。那女子一只手撑着头,似乎是方才在楼上围观了全程,此刻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骆长寄刻意忽视了她的眼神,道:“公主,热闹看够了,也是时候回府了。”
  琅安公主陆臻宁,北燕国君胞弟翕亲王长女,原为臻宁郡主,后被北燕国君封为公主,封号琅安。
  臻宁颔首道:“也好。”
  她优雅起身,与骆长寄擦肩而过时停顿了片刻,温和地道,“骆先生喜饮酒吗?”
  骆长寄挑了挑眉,随意地道:“从不。”
  臻宁道:“李白月下独酌,写下千古名句聊表心中愁苦。沽名钓誉之徒饮一壶独酌月,却只不过是附庸风雅。先生不齿于焚琴煮鹤,橘生淮北,自然在情理之中。”
  骆长寄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捉摸不透,臻宁浅笑道:“臻宁同先生同舟共济,自然得比旁人更懂察言观色之事。往后还请先生不吝赐教了。”
  当骆长寄转身离去时,春盏的声音闷闷地在臻宁身后响起:“…恕奴婢愚笨,不能体察公——小姐方才的话的含义。”
  臻宁敛起眸光,半晌后很轻地笑了一声:“方才骆先生看向对面雅间的眼神,你没留意到么?”

第2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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