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73


  “乖,别赌气。”
  阮风疾自然听不清嵇阙究竟说了什么,但对面的青年肉眼可见地抖了抖,浑身的刺像是一瞬间便收回了原地,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不再说话了。
  阮风疾:“……”
  这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双标,在他面前毒得好像灵蛇吐信,被嵇阙顺了顺毛就立刻缩了回去当听话小猫崽了?
  还没等阮风疾发出感叹,嵇阙转过头来,好像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全然不觉有何异样,自然地问道:
  “师兄,你还记得今年有多少人手跟着押送送去邠州的军器铁炮吗?”
  他此言像是正中要害,阮风疾眼珠转了转,像是回想起什么似地陡然间敛起眉目。嵇阙问道:
  “师兄可是想起来了什么?”
  阮风疾摁了摁眉心,低声道:“今年直到现在为止运送了三次军备,最后一次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事儿吧,因为是今年最后一次,我原本以为数量会更加庞大,但意料之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
  “负责押运的人不太眼熟,自称是禁军的人,还说这次数量不够是因为岭南总督季峤给皇上上了折子说物资匮乏需要紧急补充军备,考虑到岭南一带土匪猖獗,就先遣送了一部分物资去岭南。”
  嵇阙沉眸思索。这样看来,曹飞帆担当随军转运使应当只是从邠州回葳陵这趟路程,否则他应当不会瞧不出任何古怪来。由禁军押送军备,也并非没有先例。
  他随即问道:“有跟季总督确认过吗?”
  阮风疾道:“前阵子去了一封信,但现在还没得到回应。”
  他微微皱眉,“阿阙,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嵇阙叹了口气,一直将货船爆炸的事情隐藏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将此案连同他们的猜测概括了一二,连同曹飞帆的死告知了阮风疾。
  阮风疾越听脸色越青,隐忍许久还是将一双竹筷发狠般掷到地上,沉声道:
  “当真是混账,当我西境军都是死的吗?!”
  嵇阙道:“倘若货船爆炸只是幕后黑手环环相扣的计划中的其中一环,刺杀军器监冶师毁灭人证,便能够形成闭环。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刘文山,彭怀远和冯韵台同此事脱不了干系。”
  阮风疾道:“既然如此,我写给季总督的信势必是被他们给拦下了,否则若是送来的军资远没有达到应有的数额,我便会直接上书,他们也不会有可乘之机了。”
  嵇阙默不作声地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不必太过自责。
  “你们猜,此案的幕后主使有几个人?”骆长寄沉默多时,突然开口。
  嵇阙一看他神色便心领神会,问道:“你有想法了?”
  骆长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何事奇怪?”阮风疾问。
  “这一连串的事情。“骆长寄将手放在鼻尖,一边慢慢地思索,一边回答。
  “货船上的人死无对证,与此有关的记录也都在爆炸中被烧得什么也不剩,虽说试图推卸给邠州不假,但他们应当知道嵇晔没那么好糊弄,因此在恶心一顿安澜君后将此时炮制成一场意外才是他们的目的,然而找的借口却又显而易见的苍白。
  “倘若真的不想让人去彻查背后的事情,如果是我,就会立刻封锁消息,将每个涉及其中的人都抹杀干净。若是阮将军因突发情况回都,或者早就意识到货物数量变少,他们的计划都有可能败露,更何况西境原本就没有制造爆炸的动机。
  “可是他们似乎根本没想着要将此事彻底根除,留下了一条条自相矛盾的引线,倒像是——”
  他停顿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接着道,“倒像是等着什么人对此起疑来抚川调查似的。”
  阮风疾眉目舒展开来,正要开口,却被嵇阙打断了:“是吗,凑巧我却有相反的想法。”
  骆长寄看向他,缓慢地眨了眨眼。
  “幕后之人应当清楚想要将西境军彻底抹杀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觉得阮家不敢随意回都,只能暗暗吃掉这个哑巴亏罢了。”
  阮风疾若有所思地看了嵇阙一眼,沉默片刻后道:“无论如何,我会在抚川多留几天将此事解决。否则这些废物当真要觉得我阮家任人宰割。”
  即便是在这屁大点儿的抚川,也并非所有人都是闭目塞听之辈,阮风疾也不好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同嵇阙逗留太久,便提前起身离开。
  骆长寄在阮风疾走后,给了嵇阙一个眼神,对方会意地跟着他一起走上楼梯。等骆长寄一把关上包厢的门后,盯着嵇阙道:
  “你不是有相反的想法,你只是装傻罢了。”
  嵇阙悠闲地道:“何以见得呢。”
  骆长寄咬牙道:“若我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知情者在回葳陵的半道上截杀,首当其冲的便是军器监里那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冶师。在他们的形容下,一帮冶师不明不白死在回葳陵的路上跟死在西境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差别,汇报给嵇晔时定然又会变成邠州的不是,阮家的过错。”
  “除了我们此前怀疑的刘文山,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不仅有兵力,嵇晔还十分信赖的人。这样的人,一出手难道只不过是为了杀几个籍籍无名的小小冶师吗?他们不惜让两艘货船相撞也要掩盖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又究竟是为什么非要将此事栽赃给邠州不可?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数了?”

第35章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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