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85


  若不是……他和阮风疾的对话,被骆长寄晓得了?
  不,不会的。嵇阙很快将这个想法打回了脑海深处。
  若是骆长寄得知了他们的计划,不说拼死反对也会勃然大怒,绝无可能还坐在他对面文文静静地喝粥。
  此时骆长寄正偷眼朝嵇阙胸前的桃花望去,凝视良久后又将目光平移到嵇阙的脸上,再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
  桃花颜色花形皆艳若好女,就连诗中也常有“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之句。若是平常的容貌,想必带这花便有些不堪配了。
  但嵇阙嘴唇偏薄,天生的红润透粉,瞳色较中原人偏浅,眼皮褶皱很深,眼睛的线条从下往上形成了一个饱满的圆弧,让他无论长到多少岁,都自始至终带有一些少年人的狡黠淘气。
  骆长寄手下的暗卫早便打听到,安澜君自小便有盛名,深得众皇亲喜爱,频繁出入皇宫。可哪怕是宫中见识颇广的女官,也时常抵挡不住他专注的眼神。每当他浓密的睫毛低垂露出沉静神色时,他们又会忍不住噤声,生怕自己唐突了美人。
  这样的花配这样的美人,骆长寄以为,只有花配不上人,却不可能人被花压去颜色。
  看着那朵花,骆长寄不禁想到了现在还贴身放在自己胸前的兜里的那枚小小的芙蓉玉指环。
  在他一时冲动将那枚指环买下后,他便一直没能找到理由将其送出,甚至很嘴硬地想着,自己买下它也并非是非要送给嵇阙,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那日他看见那枚指环后,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从前站在桃花树下的人而已。
  骆长寄闭了闭眼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全部赶回脑后,抬头时面色平常地回归了正题:
  “昨日我本打算再去见一面冯韵台,但他似乎态度有些反常,没说几句话便推脱着要回去,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嵇阙嗯了一声道:“阮风疾昨日有派人去偷偷打听,那人似乎并不知晓具体情况,只是说有位都头因残害同僚大闹县衙的缘故被撤职禁足了。”
  他看着骆长寄道:“此人名叫纪明则,你熟悉吗?”
  骆长寄皱了皱眉。他确实听说过纪明则的大名,但他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时距今也有将近十年。不少出自名门正派的弟子都对这个半路出家的独行侠却享有轻功第一的名号感到十分不满,希望能将他打败后取代他在江湖上的名望,但似乎没有一个真的成功过。
  原因无他,只因纪明则行踪隐秘,近年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处。连人都找不到,更别提挑战他打败他,因此江湖众人都对此人心有戚戚焉,乃至流言甚至传到了骆长寄的耳中。
  “听说过,不熟悉。怎么?”骆长寄将面前的粥推到一旁,夹起一个豆沙包。
  嵇阙道:“我让阮风疾的人打听了一下,纪都头所辖制的捕班已经有半个月未曾见踪影,而昨日有人看见纪都头失魂落魄地从西郊回来,像是经受了不小的打击,连那人同他搭话都一概没听见。”
  骆长寄怔愣片刻,半个月?货船爆炸距今大约过了有十日左右,而若要策划这一起爆炸想必还要更早。
  半个月时间不长不短,嵇阙提及此人,定然是已经对他所管辖的捕班有所怀疑。
  他道:“如果此事由他们主办,大概会花比半个月更久的时间,似乎同轮船爆炸的时间对不上。”
  嵇阙颔首:“确实,策划这样一起惊天大案,还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想也知道不会交给这样一批江湖出身的小捕快。”
  不会交给他们来进行策划,那也就是说……
  骆长寄猛地抬起头,嵇阙见他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道:
  “是的。还记得李钟所言,翻遍了货船也没有找到这艘船以及相关军器转移的文书档案吗?”
  原本他们猜测是背后之人利用常家水寨抑或是茕孑派的人手,因江湖中人武功高绝者众多,利用起来毫不费力,事成之后便可随意处理掉也不会引起朝中人的怀疑。
  因为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相比起将他们看作同样活在这世上的人,葳陵中人更喜欢把他们看作一把锋利的刀。
  一把好用的刀杀了人以后便应该尽早扔掉,若是留在身边引人怀疑,将自己的前途折进去,那才是因小失大,愚不可及。
  骆长寄先前的思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却忽略了冯韵台和茕孑派之间看似两不相扰实则密不可分的关系。
  茕孑派乃抚川第一大派,在抚川扎根的时间远胜于冯韵台,只要冯韵台想要当好这个父母官,他就不可能不向茕孑派伸出求助的手。
  看似求助,实则施恩,冯韵台祈求茕孑派的援手,茕孑派又未尝不在寻求官府的庇护。
  因此冯韵台才会对常家水寨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茕孑派也会借机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进官府中,多半就是纪明则所在的“捕班”。
  思及至此,骆长寄低声道:“这样说来,我们在船上发现的尸体是常家水寨的人,但负责销毁船上文书的却并不是他们,而是——”
  “虽说隶属官衙,但毕竟他们都出身江湖,没有背景,又是茕孑派默许递给冯韵台用的一把好刀,他们是最适合的人选。”
  骆长寄道:“这样说来,货船爆炸中冯韵台负责提供人手,但为何非要是抚川?又为何非要在葳陵爆炸不可?”

第41章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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