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42
入夜深了,雾气凝聚。黑暗车厢里,仪表盘和触控板亮光维持视觉清晰,她的手机也亮起来。
铃声一阵阵不停。傅集思看了眼来电,屏幕向下盖在腿上,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声音关了。
陈感知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子到公园小广场,她推门下车,迈下一条腿,停住,转身回来。
他检查座位附近是否掉了什么东西,就听见傅集思说:“谢谢。”
很多天前,他送她回家,在她临下车前喊住她要她说谢谢。很多天后,她成功被感化,收起尖锐的角,开始展现平和一面。
“等等。”座椅上掉落一串钥匙,他拿起来递给她,“回家不要吵架,保持心情舒畅。”
“知道啦。”傅集思把门一关,在窗外和他挥了下手。
回到家,满身疲惫。傅集思倒在沙发上,脸朝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18个未接来电。
从昨晚嘉嘉店里出来开始,到今天婚宴结束再到她进了家门。统共35个未接来电,她一个没接,选择性的忽略装没看见。
捧着手机,像捧了尊大佛,又像一个甩不掉的麻烦包袱。
关赫丽的消息进来,问她到底在干嘛。
傅集思回了文字消息,说去了朋友的婚礼。
关赫丽:「为什么不接电话?」
傅集思:「我去帮忙,没注意看手机,现在刚到家。」
关赫丽:「你从昨天开始帮忙吗?」
傅集思叹了口气,理直气壮地打下「对啊」两个字,发送。
那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她躲不过了,接起来,先发制人地道歉:“对不起,妈。相亲搞砸了。是我的问题,那个张先生人挺好的。”
“人挺好你为什么要搞砸?”
“他挺自大的,我接受不了自大的人。”
“说什么了你能看出他自大?很多东西不是要慢慢相处和磨合才能知道的吗?”
“他说我朋友坏话。”傅集思说,“说我朋友坏话,那我和他也没什么相处的必要了。”
“傅集思。”关赫丽在电话里叫她全名,“你这种口气是哪里学来的?你高二就转走了,年初才回去,你有什么朋友?朋友能陪你多久?找个人过日子又能陪你多久?两者有可比性吗?啊?看不对眼就看不对眼,你为什么拿水泼人家?这时候神气了,我还得给人家家长赔笑脸,帮你收拾烂摊子!”
前后矛盾的女人,总把错归因为自己的女人。
“妈。”她摩挲着手心里的汗,敲敲大腿,为自己想说出口的话定锤,“我非要找个人过日子吗?”
“什么意思?”
“妈妈,你现在一个人不是也很好吗,为什么我非要找个人一起过日子?我不喜欢他们,我们没有缘分,已经是最好的理由了。你说过女孩要自强自立,为什么现在到我身上不算数了?”
“别和我叫板,集思,我都是——”
“对,我知道!”傅集思打断她,“你都是为了我好。你吃过男人的苦了,但是不让我涨教训吃经验,你想要我重蹈覆辙,想推我进火坑!”
关赫丽大吼:“傅集思!注意你的态度!”
“对不起,我态度不好。”她流畅地认错,仿佛这些话是模版、是公式,已经自成一套输入系统,利用快捷键成为符号。
两个人都对着电话呼吸,压制火气,但德训之家,谁都没有一声不吭把电话挂掉。关赫丽说:“你在怪我?”
“我没有,”她盘腿坐起来,望着茶几上将要腐烂的水果,“我不想和你吵架,妈妈。我只想你尊重我。”
“我没有不尊重你,集思。”关赫丽焦急说,“只是——”
她哽了一下,把话说的直白清晰:“我不想你再因为感知栽跟头。”
感知,她嘴巴的感知,她讨厌的感知,她记得这么清楚的感知。在关赫丽眼里只有一种形象的陈感知,变成了她们几乎要爆发的导火索。
“妈,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我不想说了,”关赫丽语气冷硬,“今天就这样吧。后面的事我再发消息和你沟通。”
程序化的亲情,如同水母游泳张弛的血缘关系,时好,时不好。时而要试探,时而被放逐般自力更生。
傅集思站起来,把果盆里腐烂的那一颗水果给扔了。揭开一角,才发现那一果盆都烂了,她烦得要命,连盆带水果都扔进了垃圾桶。
走出去好几步,要上楼梯了,又折返回来把盆捡了出来。
心平气和。她告诉自己,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生不完的闷气。
*
风雨过后,运动会重新提上日程。
小黑屋自从放出消息要拆之后就已经麻利地拆掉了,此刻是一滩废墟,正好在青春洋溢地操场边,显得不是那么好看。
检录处就安排在这里,支了好几个帐篷,后勤老师在这里轮班检录。
陈楠喜欢这种活动,傅集思讨厌这种活动。
容易落单的大型活动,转眼一起拉着手的朋友会投入另一个有趣项目。傅集思自觉不是个有趣的人,难以融入娱乐,也对中学生的时髦话题不那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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