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命数

  他的眼中血红,身上发出浓重的压迫,和一种不容抗拒的王者风范,在这一刻,无人可与他比拟,阿索那小可汗沾满血迹的身上爆发出了无人可及的胜者之光。
  乌恩自以为尽在掌握的局势天翻地覆,余绥军已被平梁士兵事先打压,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给到,便尽数溃败,而大朝士兵,此刻正腹背受敌,承压着各方援军数量上的压制。
  ……乌恩终于缓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浑身的剧痛——他要败了。
  他怎么又败了?
  记忆回起当初,若干年前,拓拔扎那,嬴丰先皇,还有自己,这么来自三个不同国土的人,因为少年意气而结伴而行……
  在他们当中,扎那善武,嬴丰先皇善文,乌恩有文有武,甚至精通巫术玄学,是三人中最具备能力的。
  可若干年以后,另外二人均已成为最高统帅,而自己,只能够俯首称臣,永远地埋头跟在扎那的身后。
  他不服……本不该如此。
  他一场大战策划多年,耗尽无数的心血,分明刚开始,一切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为何到最后,会弄地满盘皆输?
  为什么?为什么??
  乌恩恍惚间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球里含着血光,那里面渗透出一种疯狂的意味,好像在顷刻之间,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下一刻,他便这么做了。
  他本已耗干的力气不知怎么,在这瞬间猛然爆发,趁着江不闻看向他拓跋野愣神的刹那,倏而翻身,将扎入胸膛中的箭矢拔出,瞬息间刺进他的心脏。
  “江应!!!”那一头,拓跋野的面容崩坏碎裂,如同猛兽发出嘶吼,那是一声绝望破音的嘶吼,几乎震天动地。
  然而时机业已太晚,他和江不闻绝隔数米,乌恩疯狂地笑起来,口中嗫嚅,唤着神明。
  “我败了……也要你陪我下地狱!”
  箭矢即将扎入身下人的身躯,拓跋野在此刻无法喘息,心中生出的预感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倏而看见江不闻压在黄沙上的头微微侧过去了一点,晦暗的眼眸珠光闪烁,分明地流下一滴眼泪。
  那是足以洗涤黄沙一样纯净的眼泪,让拓跋野要在瞬息被它淹没,他就看见遥遥远方,江不闻的唇颤了颤,做出了几字的口型。
  “我,看,见,了。”
  你的样子。
  他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场迟来两年还是几年的约定,山洞里意乱情迷,白金面具,折掩住心中臆想。
  我能看看你的样子么?
  等结束那天……我们不必刀剑相向的时候。
  就给你看。
  眼角的泪划过,让原本模糊的视线更加模糊,最后只能看见许多水雾,拓跋野就躲在水雾之后。
  江不闻不知道自己的视线是怎样恢复了半点,只是白布掉落的一瞬间,他的心中激昂,眼前重新出现了色彩,光亮……是那般久违,几乎会将人刺痛。
  他不动声色地瞒过了所有人,直到拓跋野出现在烈马之上时,晦暗的瞳孔却无法抑制地颤动了一瞬。
  那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分明江不闻从来没有见过他,可偏偏跳过了那数以万计的人,一眼便将拓跋野从人群中认出。
  他终于看见了,拓跋野没有戴面具时候的样子。
  这是一场执念,缠绕自己多年,也该解了。
  “拓跋野……”他的声音那样颤抖。
  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
  你不用再弥补,我们重新开始。
  江不闻想说出这句话,却已经来不及,箭矢刺破了肌肤,剧痛刹那席卷了全身……好疼好疼。
  他习惯忍受了多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他的身上晕染到了极致,直到他遇到了拓跋野……拓跋野……
  拓跋野?
  拓跋野怎么老是让自己哭。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下,江不闻在这一刻,丧失了所有的自控力——他崩溃了,与先前所有的崩溃又不同,这一次是生离死别的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最后,只能看见拓跋野弃马而下,发了疯地向自己奔来。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要真的清晰地看见他的脸了。
  可战场的厮杀声贯穿了耳膜,把最想听到的人声淹没在了大海里,他的心痛如麻,再也坚持不住。
  再见了。
  ……忘了说。
  【我爱你。】
  第七十章 命数
  一条忘川河,一座奈何桥,一块三生石。
  剧痛感在很久之后,奇迹般地消失了,江不闻愣愣站立在边上,忽然被人推搡了一下,他倏而回神,眼前所见所景,便全部出现在视线中。
  他黯淡的瞳孔不再无光,璀璨如同耀星,脸色也恢复了和曾经一样的健康,只不过身体却有些虚无,好像是透明一样。
  推搡他的人一顿,随后声音苍老,有些意外。
  “是你?”
  江不闻还没有从异样的环境中适应,便陡然看见了一张年迈的脸,那张脸是异域相貌,身形高大健硕,眼中有不怒自威的威严,同时还有几分熟悉感。
  江不闻想了想,却想不出来在哪见过。

第七十章 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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