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亲吻
她执着团扇在车上闭眼休息,原来是假寐,李怀疏并不理会,只是贺媞的出现令她想起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到妙云寺后门,骆方将轮椅架起,迎夏与另一宫女上了车,在帘外恭敬道:“侍君,奴婢二人可否入内搀扶?”
李怀疏张口,半个字音都没来得及落下,沈令仪弃团扇起身,到她面前弯腰半蹲,一手绕到膝后,一手绕到腰后,沉稳有力地将她抱到了怀中。
毫无准备,就这么被抱到半空,李怀疏下意识勾住了沈令仪的脖子,与她四目相对,又慌乱地收回手。
沈令仪:“就这么搭着。”
李怀疏:“……”
人影模糊映出,迎夏与宫女机灵地退到两侧,将车帘以金钩悬起。
一干人等恭候在外,却见沈令仪一面款步而出,一面与怀抱里的人耳鬓厮磨,甚是亲昵。
魏郊几乎傻眼:“陛下怀里的人是谁?”
沉璧咳嗽一下:“李侍君?车厢内总不能再变出第三个人罢。”
“陛下先前才被她咬伤了手,这……”魏郊想起自己侍奉贞丰帝的那些年,束手叹息道,“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性子刚烈的?”
李怀疏心里头琢磨着沈令仪方才说的那句“寺院中有异,陪我演出戏”,并未发现骆方迎夏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有几分古怪。
春风和煦,天阴而不沉,沈令仪却吩咐魏郊:“侍君柔弱,取一把伞来。”
怀中人低声说了句有病么,沈令仪凑巧听见,笑着回道:“你是不怕,你阿姐的游魂也不怕么?”
李怀疏:“……”
她直至此刻才完全陷入了一种自搬石头砸脚的痛苦中,揉了几回眉心,在伞面下将沈令仪仔仔细细端详了片刻,愣是没想明白——这人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信了游魂之说?
作者有话说:
沈令1: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人
李槐树:反正肉身早就死了,魂也快没了,演戏这回事,摆烂摆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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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亲吻
这日是沈令仪母妃郑毓的祭日。
妙云寺坐落西市, 放生池浮屠塔,经文壁墙法事道场,金身佛像三十八座, 占地甚广,整日人满为患。
寺北依傍后山, 东侧半山腰处又有一泓甘甜泉水,为了方便日常取水, 除西北门之外又多开了一道后门。
古松参天, 树枝上栖息着几只红嘴白鸟, 早有一知客僧等候在外,对来人施了记佛礼,便侧身引入寺内。
左面殿宇烛台长明,白须僧人在释迦摩尼莲花座下讲经, 香案以外蒲团满地, 显然是学法修行之所。
右面竹林深处是斋堂, 用斋饭的僧侣进进出出, 但面相清苦,无法勾起旁人半分口腹之欲, 也有过来吃斋饭的香客,凭借功德箱处得的一块木牌佐三菜一汤一饭,吃完要到堂前的水槽里刷洗碗筷, 归还寺院。
因有司知会过, 妙云寺已吩咐僧众回避,对外声称贵人来访,香客亦分散至另外几处斋堂用饭。
知客僧带他们走了一路, 沈令仪问起周围何以这般安静, 他如是回道。
“多有叨扰。”沈令仪颔首道。
知客僧道:“檀越贵体关系苍生, 僧等不过尽佛家本分罢了。”
时而穿廊而过,时而叶下慢行,道路忽宽忽窄,沈令仪不便再为李怀疏执伞,那把天青色纸伞握在柔若无骨的一只手上,知客僧听她在身后问道:“我观方才那处斋堂,有几个人不像是寺中僧侣,青衣短褐,同进同出,也不像香客,倒像是仆从小厮之类。”
沈令仪说寺中有异,李怀疏从进来以后便一直在细细观察,疑惑先藏于心中,沈令仪与知客僧交谈在前,她再问出来才不会显得惹眼。
知客僧道:“这位檀越有所不知,寺中有客舍,可供游僧与赴京赶考的士子居住,如逢朝贡盛典,四方馆住不下,各国来宾也可入寺暂居。”
“檀越所见应是租住客舍之人,斋堂与客舍之间另有一条小路,也不会冒犯圣驾。”
租住客舍之人,却不是游僧,也不是友邦来宾,身边还有仆从听从派遣,赴京赶考的士子?
春闱才过去不久,或有士子会赶早入京全力备考,但长安物价颇高,非家境殷实者无力如此。反过来说,既然有钱雇佣仆从侍奉自己,为何不去状元郎频出的太白楼图个好彩头,竟学寒酸文人住起了寺庙?
李怀疏心知有鬼,更觉得这知客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论她们问什么都备有一套说辞,也无惊讶也无慌乱,仿佛事先有人吩咐过似的。
她在伞下与沈令仪对视一眼,在这道悄无声息的目光中交流了想法。
来到一处供奉着往生牌位的法堂,白须高僧宝相庄严地施礼,沈令仪双手合十还礼,命其余人在外等候,又对李怀疏道:“祝祷礼佛需一个时辰,你如无事便在寺中逛逛,要是累了就回到这里,堂内连通了静室,你可以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