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垂帘


  杭与安呵呵笑了两声:“你信不信,他就只听见你不要了这几个字?”
  高重璟想了想宋观玄,眉心拧到一块:“不会吧……他,不会吧。”
  “那他砸玉之前说了什么?”
  “不要了?用不着?”
  杭与安一脸‘看吧’的表情:“我和你说,这玉只是两半还能救。你回了乾都找个工匠,拿金做些花纹镶嵌在一块,全然看不出来的。”杭与安比划着图样。
  “这,这可分明是碎过。”高重璟翻过断面看了看,果然是没有其他裂痕。
  “怎么?你还想让这石头自己长好?”杭与安送他个白眼:“那再巧的工匠也只能包得外头看不出来。这玉碎没碎过,你还能不知道吗?”
  高重璟怔怔,知道,他当然知道。
  宋观玄什么样子,这辈子的十来年他还能不知道吗?
  高重璟骤然起身,风风火火朝着西院走去。
  西院架着藤花,藤花幽深处是宋观玄呆的偏房。
  那里背阴,整个游廊都在错杂的花影中,十分凉爽。
  高重璟看着紧闭的门窗,蓦地收住脚步。
  他小心将手中碎玉收进锦囊再贴身而放,玉碎了就碎了,东西他得收下。
  高重璟抬手敲了敲门,静静等候着回应。
  “它碎不碎的,我能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两章(凌晨三点阴暗叉腰)
  第100章 垂帘
  高重璟顿住敲门的手, 轻轻放在扇页上。随着掌心微微用力,门角缓缓划过地上的花影。
  吱呀一声。
  屋内明光半透,桌案, 药碗, 灯盏。分明只有三日,仿佛完全染上了宋观玄的气息。
  高重璟跨进门中,习惯性地朝着书案的方向看去。书案上堆叠着纸折,木椅歪斜,花瓶显得格外别扭。他反手关门,穿过薄薄半扇屏风朝着屋内寻去。
  青色纱帐束在在床头,宋观玄似乎还在睡。
  高重璟在床边坐下, 宋观玄缩在薄被下, 唯独露出一截宽松的领口。横卢的衣裳喜爱绣些花样在中衣上,高重璟伸手拂过上面突兀的绣纹。领子微微潮热,额头果然还是有些烫。
  看着宋观玄脸颊上绯色笼罩,隐隐像是泛着水雾一般。他心中空洞,果然这三天都是没好的。
  “好吵啊。”宋观玄长睫扇了扇,溢出一句抱怨似的轻语。
  高重璟疑惑地回身看着紧闭的门窗, 轻轻拍了拍宋观玄肩头:“宋观玄?宋观玄……是我。”
  “唔……外面好吵啊,把帘栊放下来。”
  高重璟皱着眉头仔细听了听, 西院尤其安静, 屋内只有宋观玄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宋观玄似乎又在梦中魇住,高重璟轻声唤了几次:“什么声音?你听见什么了?没事的, 没有人吵你的。”
  高重璟莫名有些空茫, 陆安这地方宋观玄曾经来过, 恐怕陷进旧事里越发要发梦。高重璟轻轻拿开自己的手, 呆坐床边。
  高重璟还在门口踟躇的时候宋观玄就有些醒了, 只是一直没法全然清醒过来而已。他被交叠的回忆吵得头疼,隐约听到人声,只得不断央道:“好吵啊,好吵啊。把帘栊放下来吧,放下来吧。”
  请求声压抑在喉咙里,高重璟再也坐不住。起身将三面帘栊一扇扇放了下来,原本花影重重的屋中被竹帘这样一隔,只剩下朦胧光影。
  高重璟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干脆把门档也搁上。
  一番功夫过后,他才回到床边,轻轻哄着宋观玄:“好了好了,我把它们都放下来了。没有人吵你了,也没人能进来了。睡觉好不好,你多久没有歇过了?”
  宋观玄肩头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从薄被和软枕间传来:“睡不着,那伤药太好,腿上的伤口没几日开始愈合,痒得十分磨人。”
  “好全没有?”
  宋观玄懒散地伸手够了下床头,随之轻易放弃:“算了。”
  高重璟顺着他的手将床头的瓷瓶拿了过来,伤药是横卢的特产。启开瓶子清香四溢,比营帐间苦苦缴获的要好太多。
  他劝道:“这是横卢的药,很好的。”
  宋观玄浑然不在意,将手缩进被子里:“当然好了,不知他们怎么想的,找的竟然是闺房里用的那种,还再三叮嘱我说是不留疤痕的。”
  怪不得有些有些幽香,高重璟看着描着粉花的瓶子,描摹出宋观玄不好意思那模样。
  “这药难得,乾都也卖得少,没好就涂点吧。”
  “嗯。”轻飘飘的转音自宋观玄那里飘来。
  高重璟看他是没有半点要动手的样子,只好自己匀了点药膏出来。
  马背磨得大腿小腿都是擦伤,大部分伤痕靠着内侧确实磨人。薄薄的药膏涂过去,指腹下传来略微粗糙的触感,果然都已经全部结痂。
  高重璟擦了擦手,替他盖好被子:“涂过还痒?”
  “好些。”宋观玄看上去丝毫没觉得哪里轻松的样子。
  高重璟瞧着宋观玄,连带着心里泛起细密的难受。这千余里难走,他觉得理所当然而来。这乾都难呆,他也觉得理所当然留下。
  宋观玄可没为见别人这么远来过,宋观玄也没为别人留在乾都。
  三天不见,三天不见,高重璟在心底反复着。
  擦过药后,宋观玄很久不再言语,就在高重璟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宋观玄忽然问道:“高重璟,乾都的事情,是不是只在乾都作数?”

第100章 垂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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