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柒拾陆】了


  可他垂眸看着雁音时,仍旧是带着几分悲天悯人般的垂怜。
  “当然可以。”他说。
  雁音闻言展露出了一个笑,然而没等他笑完,就听见晏淮清继续说:“可这和我没有关系、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和大晏的黎明百姓更没有关系。”
  “前朝自作孽不可活,它会覆灭是气数已尽,而你如今是在逆天而行。”
  接着,又将方才雁音自说自话的那一句还了回去。“天命不可违。”
  “天命不可违吗……”雁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眼神空洞地看着虚无之处,忽然又哭又笑了起来。“我这一生惶惶都在寻求已失的、或未得的,困在执念当中,一困就是一世。”
  “是啊,前朝,终究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落在地上,如碎玉坠地发出铛铛的几声清脆响,或许会令人惋惜却终究生不起太大的波澜。
  这番话确实情深意切说得很动人,若是耐着性子去听,或许真的会被其中的情绪所感染,有好些个侍卫都动容了。
  可惜李浔没这个耐心。
  他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的人,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并不简单,此人的难过流于表面来得太过突兀,看起来实在有些怪异。
  果然不出他所料。
  就在众人因为此番的言辞恳切而略有松懈时,被重重围困起来的雁音忽然有了动作,他再次神情癫狂,又仰着脖子笑着大喊了一声,“天命若是不随我的愿,那我就逆天而行!”
  而后,他掏出了腰间的玉笛,眼疾手快地砸向了开阔的地方,那笛子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在奋力挣扎,可扭动的时候触碰到了剑刃,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那伤痕并不浅,不一会儿,殷红的鲜血就染透了他身上白皙的衣袍,可他却像是并不知痛般狂笑着,呼吸也因此变得混乱。
  李浔没看他,转而将目光移向了玉笛破碎之处。
  只见那碎成了几截的皎白玉笛,从横截面处流出了如血一般的粘稠液体,沾落到地面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扭曲、涨大。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那滩污血迅速地膨胀成了一个站立的人形模样,皮肉还在鼓动着,像极了志怪小说当中描绘的饮血啖肉的鬼怪。
  而后,那个不似人的人形怪物,足尖借力飞跃到了琉璃瓦上,不顾一切地往宫外逃去。
  李浔冷笑一声,“拿弓箭来。”
  而后,身旁的侍卫手就迅速地奉上了一把弓箭。
  搭箭拉弓,下一瞬,羽箭以破竹之势飞射而出,箭矢在空中旋转着,噗地一声射入了那个怪物的体内。
  飞跃到半空就被阻拦下,那怪物发出了一声嘶吼,随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激起了满地的尘土。
  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它类人的肢体在空中扭动挥舞着,最后还是不堪重负地、软绵绵地坠了下去,再也没有动起来的力气,几息过后,它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血水,彻底融到了地里。
  那边怪物融入尘泥,而这边的雁音状况也并不好。
  李浔的那一箭像是射到了他的身上,他捂着胸膛开始急喘气,嘴中一口接着一口地呕着鲜血,如黑曜石般的双眸也开始渐渐地涣散,失去光芒。
  “不,不……”在这样的疼痛之中,他还在身上搜罗着,似乎在寻找有没有能让他再一次重生的东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最后一天了,最后一天了……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的呓语还带着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阻拦我……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只要杀了你们前朝的荣光就可以回来。”
  李浔抬着希声走近,剑尖抵在了雁音的喉咙处,微微用力刺进去一些,又笑着说:“与我们无关,你做恶多端,这是你的报应。”
  随后残忍地宣布,“你计不成,乃天命也。”
  听到这句话,癫狂的雁音瞪大了双眼,眼中写满愤恨、不甘、不可置信。
  李浔权当没有看见,手下一用力,整个剑身都插入了对方的喉咙中,接着用力一挥,那颗不甘瞑目的脑袋就滚落在了地上,滚烫的鲜血从断口处喷出,撒了一地。
  此间再也听不见雁音的声音了,只剩下了树叶轻晃、风卷过枯草的细微声响。
  这个偏僻的楼阁终于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大晏,终于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作者有话说:
  李浔,打断施法。
  第180章 【柒拾陆】了
  主谋已死,围住登云阁的人皮傀儡便没了指挥,顿时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也很快便被侍卫给一一拿下处理干净。
  腥臭的血水、黑水泡入了地里、浸入了宫墙中,熏人的臭味久经不散,春雨冲刷了好几日,才堪堪能够容忍。
  垮掉的人皮被他们存了下来,循着人皮的相貌将这些人的身份都查了清楚,枉死的便发放了一大笔的银两,派人送回家中让他们入土为安。
  而雁音,那个前朝遗党、罪魁祸首,他的好几具尸身最后被堆在了一起,放于火中,随着他的金乌图腾、复国妄念一起烧了个干净。
  最终大火燃尽,只炼成了几颗金珠,灰也没能落下一把。
  主谋都处理干净了,那像柴源进这样孽党的“左膀右臂”,处理起来其实也不算困难。

第180章 【柒拾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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