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我还去那么久

　　“小年那天没有说拜拜就走了，是因为我记错时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哥哥也知道我笨笨的。我不想和别的小朋友过小年，我只想和哥哥一起过……”
　　“我……我听爷爷说，你把生日蛋糕的包装盒藏起来好久好久，小年之后又扔了，我刚刚……我刚刚去挖出来了，但是上面有很多土，好吧，可能即使没有土你也不想要了……”
　　“呜，算了，哥哥晚安——”
　　“吱”一声，门又开了。
　　凌珑仰起头。
　　李南溟的眼神落在满是泥土的蛋糕包装盒上，月光刚好映在他眼里，映出他微不可察的、转瞬即逝的动容。
　　下一秒，李南溟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凌珑，帮他拍干净他屁股上的土，又一言不发地进了屋。
　　正当凌珑又要心灰意冷时，他听见屋里传来一句冷硬的话。
　　“把门关好，进来睡觉。”
　　作者有话说:
　　是谁口嫌体正直我不说
　　第11章 想我还去那么久
　　李南溟已经躺上了床，留给凌珑一个坚硬的背影，和一半的床位。
　　李家的小土屋是低矮的，冬天的风从窗户缝隙里漏进来。很冷，需要躲进哥哥怀里才行。
　　凌珑蹬掉鞋子爬上床。
　　李南溟身子有些冰，他身上盖着的这张薄棉被抵御不了任何风寒。
　　凌珑悄悄用灵力让自己身体变暖，一点点挨近李南溟。还好现在灵力强盛，即使偷偷使用灵力，也不会因为灵力不稳而现出原形。
　　感受到凌珑贴上来，李南溟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哥哥。”凌珑唤了他一声。
　　李南溟没理。
　　凌珑也不在意，手探过去摸摸他的手，脚丫子挤进他双脚间玩儿，下一秒，小爪子和小脚丫子就被李南溟一股脑扔了出来。
　　凌珑嘻嘻笑了两声，说：“哥哥，你手和脚都好凉啊，以后我来和你睡吧，我可暖啦！”
　　他哥不说话。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哇？”凌珑不厌其烦地问。
　　李南溟终于说：“不要，烦人。”
　　哼，哥哥说不要就是要。凌珑笃定地想。
　　“我不会烦你太久的，开学了我就回去和爷爷睡。”他又往前靠了靠，“我就是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李南溟的背忽然变得很僵硬。
　　凌珑心里甜滋滋的。哥哥果然也很想他。
　　他小小的身子贴在李南溟的背上，好像贴在山洞里，安全又舒服。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些天一直在拼了命的修炼，他已经很累很累了……
　　窗外的风声还在继续，呼啦啦地吹打着并不严实的玻璃，声声作响，于是沉默很久的李南溟低声说出的那句话，差点儿就被淹没其中。
　　“想我还去那么久。”
　　这是一句本不该说出口的话，这句话在李南溟的喉头拥塞许久，他紧紧攥住被子克制住开口的冲动，但最终，理性还是败下阵来。
　　他不是故意要责怪凌珑，他只是……
　　“……唔。”
　　身后，凌珑不清不楚地呢喃了一声。
　　李南溟稍稍扭回头去看，只见小家伙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许是感受到他转过来，凌珑无意识地用脸蹭蹭他的背，嗫嚅道：“哥哥，以后不要把蛋糕包装盒扔掉了好吗？塑料会污染土地的。庞焰家的蛋糕店还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包装……”
　　李南溟眉头一蹙，“庞焰？”
　　庞焰又怎么了？凌珑给他买的生日蛋糕和庞焰有什么关系？他美好的生日居然还有庞焰的一脚？
　　李南溟转过身去，“庞——”
　　他瞬间噤了声。
　　凌珑闭着眼睛，安然地睡在他怀里，嘴巴张开一条小缝儿呼吸，小小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睡颜特别乖。
　　李南溟静静看了他很久，轻轻抬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脸蛋。
　　瘦了。
　　不像圆咕隆咚的小冬瓜了。
　　“哥哥……”凌珑喃了一句，眉头微微蹙起，小手不安地往前探，摸索几番探到李南溟的衣角，抓住，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这一刻，李南溟的心变成一片云，很软，很轻易地被一阵叫凌珑的风重新塑形。
　　李南溟也闭上眼睛。
　　他想，明天还是要早起，给凌珑包小龙形状的饺子。
　　-
　　小龙形状的饺子，李南溟一包就是好多年。
　　六个春秋过去了，李南溟和凌珑在山野间磕磕绊绊地成长，如今，已是小学最后一年。
　　十五岁的李南溟已经初现少年模样，身形劲瘦，五官分明，那双狭长的眼睛愈发锋利，只有在看向凌珑和爷爷时，才会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
　　十三岁的凌珑还是没长大的模样，肉乎乎的小脸蛋儿不论怎么在田间地头晒，都是白里透红的，淡淡翠绿色的眼眸缀在白皙的脸上，鲜活灵动。
　　庞焰还是和凌珑玩得很好，看在凌珑的份儿上，李南溟也和庞焰做了半个朋友——尽管还是时常偷偷吃醋。
　　这一年的三月初六又到了。
　　绿野村人信仰山神，每年农历三月初六是祭山节，村民会在祭山节那周吃素，当天会来到后山森林那座古塔上献祭贡品，求山神保佑今年风调雨顺、物产丰盈、人丁兴旺。
　　凌珑已经在绿野村经历了好几个祭山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