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77


  他和宗行雍的温度实在相差太大,几乎是一从火碰到了旷野一望无际坚冰,很快火苗禁锢在冰中,无法散发一丝一毫热源。
  殷臻双手拢住面前人腰,将自己紧紧缩了进去。
  冷得他牙关打颤。
  不太够。
  好慢。
  殷臻焦躁地扬起头。
  里衣依然冰冷,唯一的热度来自他自己。
  他几乎缠在宗行雍身上,眉眼变得决然。
  伸手拢紧了垂落在地的大氅。
  最后一件贴身衣物滑落。
  殷臻将自己整个缩进去,意识变得模糊。
  ——他隐约感受到自己身上温度高得不正常,可能是在发烧,紧贴的肌肤变得不再毫无人气,耳边心脏跳动缓慢恢复正常。
  好久。
  孤要睡觉了。
  殷臻光-裸手臂向上攀附,勾住宗行雍脖颈。
  被虎符刺破的手掌依然在流血,他定定盯着伤口瞧,将手掌费力地抬起,凑到宗行雍唇边。撑起上半身,往他嘴里灌。
  宗行雍本能吮-吸。
  好晕。
  殷臻内心挣扎地想,孤再坚持一小会儿?可是孤真的很想睡,孤找到人了睡一小会儿没事,可是他万一醒了孤没发现……
  他勉力撑着精神,很没安全感地凑上去,亲亲毫无动静的宗行雍薄唇。
  沾了血,口中满是铁锈味。
  过了很久,很久。
  宗行雍似乎是从一个噩梦中混沌地醒来。
  “本王要死了。”耳畔呼吸冰冷缓慢,殷臻被抱紧,听见他低低笑,不成字句地道,“太子……不该……高兴吗?”
  温度下降,他声音也降下来,像某种华丽击打乐器泠泠敲在耳鼓上,不含情绪。
  摄政王以为自己将死,在做梦,用得力道生生要将他勒入骨血,同生共死。
  殷臻被勒得喘不过气,想去掰开他的手,一伸手冻得他打了个寒噤。太冷了,他疑心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冷,骨头缝里泛起一阵阵恐慌。他向来不耐寒不耐热,却忽然什么都克服了。
  “五年前在大金寺,换另一个人,孤会杀了他。”呼出的白气将他眼前模糊,殷臻很轻,很轻地道,“宗行雍。”
  “你不一样。”
  你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孤求你,别睡。”
  宗行雍耳中像是塞了棉花,他头痛欲裂,模糊捕捉到一点细微的哭腔,很难过,很绝望。
  ——本王从未听过他求人,也从未听过他哭。
  即使是在最疼痛的时候,最受不了的时候。
  摄政王打起精神,手指摸了摸怀中人耳朵,热度烫得他心中惊跳——高烧,这么烧下去人有没有命还另说。
  他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想就此睡过去的念头,那一刻简直是活生生吓醒的。
  三魂六魄一下回了神。
  宗行雍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什么太奶奶太爷爷他亲娘全部在召唤的黄泉路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僵冷的四肢急速回温,全凭借强大的生理素质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他娘的。
  摄政王一低头,骂了一句。
  他看着烧得昏沉却不肯闭眼的殷臻头重脚轻,差点失手把人摔下去。怀中人像拼命燃烧的火炉,烫得他胸膛后背冰火两重天。
  殷臻放下心,抓住他一截衣角,小小声:“孤要睡觉了。”
  掌心蜿蜒血迹激得宗行雍太阳穴凸凸跳动,要说他刚刚还有三分睡意,现在就是魂飞魄散。
  宗行雍厉声:“别睡!”
  殷臻呆呆愣愣睁眼:“为什么?”
  “你为什么凶孤?”他抓住宗行雍衣角,不依不饶地问。
  纵使此刻宗行雍嗓子在冒烟,他依然努力道:“本王错了。”
  殷臻笑了一下,大度:“孤原谅你。”
  手指发僵。
  宗行雍伸手又收回,血液缓慢流向心脏:“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殷臻费力地想了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孤放了信号弹,留了记号,从均很快会过来。”
  宗行雍的角度能见到他粉白的颈,他将人抱紧,胸膛中两颗心脏贴得极近:“不是这句。”
  “你不一样。”殷臻看着他的眼睛,困倦地闭眼。他烧得睁不开眼皮,依然执着地,不留余地重复,“孤刚刚说,在大金寺那日,换一个人,孤会杀了他。”
  宗行雍心中有什么膨胀起来。
  他干裂的唇瓣贴上殷臻额头,很慢地说:“本王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大金寺。”长句子对他来说过于困难,他尽可能地道,“本王第一眼,见到你。”
  秋日,寺中落叶金黄,铺满一地。
  他被虞氏女缠得不胜其扰,借口约了人跟着小沙弥离开。路过偏殿时顿住。
  寺庙中有好几只皮毛顺滑的猫,被大慈大悲的和尚养得油光水亮,全部趴在草上四脚朝天地打滚,五六双猫眼儿眼巴巴地瞧。
  摄政王一时生了兴趣,驻足。
  身形清瘦的青年被围在中央,手中只拿了一块鱼干。他显然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不知道到底该喂给哪一只,苦恼地犹豫半天,蹲下来,给每一只咬一口。
  到嘴的食物岂有被夺走的道理,每一只猫主子咬住了就不肯松口。偏他一个人非常公平,铁面无私,从每一只猫口生生夺回来半截鱼干,在每一只猫懵逼的眼神中一路猫口拔食,坚守原则喂到最后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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