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76
宴见月略为心惊,他知道傀儡虽成不了真正的人,作为一个旁观者,更擅长剖析他人的内心,但他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坦率地说出来。
“你一直对我表现得极为友好和善,但我能窥见你的恶意。”
宴见月看着对方浅蓝泛着微绿的瞳孔,有种整个人被看透的不自然。
“无论如何,你只用记住,为师对你永远没有恶意。”
“所以你的恶意是针对燕无渡的,对吗?”
见宴见月哑口无言,楚北岌瞬间明了,“我明白了。”
“天黑了,我必须要睡下了,师尊,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非人之物若不严格遵守作为人的秩序,会被天道诛灭,这可能就是勘破人心的代价吧。”
楚北岌走过去,如风过无痕,徒留宴见月站在原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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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渡气的目斜嘴歪,原本稚嫩充满少年气的脸扭成一团,他无聊蹲在地上捡起树枝,画了一个小人,然后一刀斩断小人的脑袋。
他发誓,一出去就让那个死瞎子好看!不折了他一只手绝不罢休!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禁制破碎的声音,地上闪过一道光线,证三天的紧闭过去了。
燕无渡风一样冲出去,兴许是报仇的心太过强烈,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跑遍半个山头,终于在干元宗主殿看见报复对象,只是这情况有些出乎预料了。
在人群簇拥中,宴见月笑盈盈地将拜师玉铃交给他,“从此你就是我干元宗大弟子,凡事要恪守门规,顾及宗派脸面,不可莽撞。”
楚北岌接过玉铃,谢过师尊,抬眼看向冲撞进来,搞不清状况,正愣神的燕无渡。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燕无渡气不打一出来,“慢着!他是你大弟子,那我是谁?”
一时间,众人都侧目看向那个莽撞的少年。
燕无渡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干元宗是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的,就算把大黄算进来,撑死就四个人,这群人什么来历?
宴见月连忙过来解释,“你听为师说……”
燕无渡撂挑子不干了,直接躺地上撒泼打滚,“我不听我不听!明明我才是第一个来的,凭什么要让他,你做什么都偏向那个死木头!我不嘛我不嘛。”
宴见月好声好气将他捞起来,耐心解释。
据他所说,这些站在旁边的人都是很多年前,干元宗还未陨落,出使任务时许久未归,被判定丧生的弟子们,结果他们只是被困在了寒潭底部,误入迷途出不来罢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看见一缕光亮指引,就这样趟着迷雾走出来了,而那光亮最后归于楚北岌的胸口,于是这些人将他列为救命恩人。
以拜师礼没有举行为理由,要推举楚北岌成为干元宗首席大弟子。
要论起来,这群人的辈分都比宴见月高,宴见月没理由拒绝,况且燕无渡还在小黑屋反省,没办法当做借口搪塞。
燕无渡眼泪汪汪,“分明是我先来的!”
宴见月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他们就是想给阿楚冠以首席的名头,你们私下各论各的,他还管你叫师兄,至于什么首席,虚名而已,还要担责任,不如你这个师兄。”
燕无渡险些被忽悠住了,“当真?”
宴见月:“自然!”
燕无渡狠狠瞪了跪在地上那人一眼,气冲冲地走出去,这里人太多,不太好动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宴见月所说,楚北岌命里就带着救世的命格,总之很神奇的是,自从他来到干元宗,从前疯长的挡路野草自己枯死,以为死了很多年的前辈们回来了,蒙尘的招新处也开始零零散散来了几个人询问。
燕无渡吊了根草,郁闷地咀嚼了两下。
“师弟,你在这边做什么。”楚北岌的声音毫无波澜。
头两个词深深触碰到燕无渡的禁区,他恶劣的回头警告,“我没找你算账就偷着乐去吧,少来我面前舞!”
“师弟不愿意和我好好相处也就罢了。”
燕无渡无名业火腾的一下烧起来了,”张口闭口师弟,你在找打吗?我让你得偿所愿!”
燕无渡一个拳头挥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坐在他身上又来了两拳,没有一点手下留情。
楚北岌起先是如愿的轻微得意,很快眼神变得有些茫然,掺杂了一丝诧异。
“你不恨我?为什么?”
楚北岌第一次从他口里问出如此强烈带有个人情绪的问题。
燕无渡停止了挥拳的动作,满脸震惊加无语地看向对方。
这人没救了,这人脑子有问题,大概脑子里面全是木屑。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路过的那群老前辈惊讶地围过来,“你在干什么?且不说你打的是谁,在门派内斗殴违反了门规45条,按照规定,你要挨400道逆鳞鞭!”
燕无渡:……
果然是一群老古董。
他被这群老顽固一纸诉状告到宴见月那去了,扬言要严惩此逆徒,以正门规。
燕无渡道无所谓,反正宴见月从没站在自己这边过,大不了就是进小黑屋画几天小人。
谁料宴见月出乎意外的驳回了几个前辈的话,将责任自己揽下。
燕无渡有些感动,“……师尊,您还是待我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