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49
“在看书么, 看的是什么?”他如是问。
执柔的目光落在自己掌中的书上,那一页刚好写了明妃出塞这一章。
她喃喃道:“大长公主的事,陛下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吧。”
齐楹唇盘的笑定格在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裂痕:“是么?”
他不愿直面回答,执柔却仰起脸:“陛下心里难过,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大长公主呢?”
“大长公主是可怜人,她定然觉得不论是陛下还是尚太傅,心里全然记挂着江山,却没有人真心记挂她。她一定也很难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想到了自己。
她如同浮萍一般飘飘荡荡的生命,与齐徽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齐楹的手落在她脸上,他轻轻抚过执柔的头发:“有些话,朕是没有立场说的。朕既已决定去做这个恶人,骂名背在身上倒也觉得不痛不痒。朕必得心狠,一旦讲起了情分,朕就再不能狠下心来了。”
这话说得有些晦涩,执柔却听懂了。
正是因为懂了,她心里的难过便更盛了几分。
“可尚太傅他……”
“朕告诉你一件事。”齐楹拉着执柔在榻上坐下,“尚令嘉不是尚太傅的亲生女儿。”
“他送她来,有其中一重意思,也是想让姑母死心。”
平淡的话却惊得执柔睁大了眼睛。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齐楹本没打算告诉她这些,可到底开了口。
大抵是不忍看她这般愁肠百结,又怕她顾影自怜,想到了自己。
“尉迟明德曾是北狄最出色的王子,去年已经统一了北方各部,如今乌桓与鲜卑亦愿意向他称臣。他今年只有二十四岁。”齐楹平静说道,“他愿意拿三百里城池换大长公主一人,你以为,这里面仅仅是政治那么简单吗?”
“普天之下,有几个人的性命,值三百里?”
灯火跳动在齐楹的脸上,他笑容依稀却又透露出一丝冷意:“若有人告诉朕,朕的人头可保大裕国泰民安,朕亦会双手奉上。”
“朕就是这般残忍薄情的人。”齐楹的声音一字一句,“你先前答允朕的那些话,如今、此刻可会觉得后悔?”
万籁俱寂,夜色安静得没有声音。
执柔看着齐楹握紧的手,轻轻将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
“臣妾是不后悔的。”
“陛下的不得已,臣妾都明白。”她停了一刻继续说,“臣妾也没有自苦。”
像是一滴水,啪的一声四散溅开,脑子里的一根弦松了松,紧跟着涌起一丝浅淡的酸楚。
齐楹忘了,执柔是个通透灵慧的女人。
他原本还准备了许多话想说,如今却用不上了。
可想到这一重,非但没有舒一口气,反倒又对她多了三分怜惜与愧悔。
受过千万般苦楚的人,就该养在向阳的暖房里,再不经风雨摧折。
几番滋味涌动着,叫人莫名一阵鼻酸。
齐楹叹了一声,声音低沉下来:“眼上这东西系得太紧,你帮朕松一松吧。”
他们两人并肩坐在一处,执柔伸出手绕至他脑后,二人便又近了一重。
丝绦系得的确有些紧了,她这个姿势手有些使不上力,故而不得不又欠起身子。
细密的呼吸落在齐楹鬓发间。
齐楹蓦的笑了声。
执柔的耳朵微微一红,才开口:“臣妾……”
灯火啪的一跳,齐楹仰起脸,已然吻住了她的红唇。
那根绣着竹叶的丝带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窗外寒鹧惊飞,风灯摇晃。
他的手落在她脑后,用了两分力,不让她退。
星影激荡,整个世界的烛光一齐亮起来,齐楹另一只手搭在她肩头为她借力,好让她不至于滑落。
盈盈春波,水光潋滟,惊鸿掠地。
执柔慌不择路,却进退不得。
不知何时他才将她松开,她泪眼迷蒙,细细地喘气。
齐楹的领口散开着,脖颈上还残留着她留下的一道细细的抓痕。
虽不重,在他如瓷般的皮肉上,显得有些刺眼。
“朕唐突了。”齐楹倒是先开口了,他的眼眸便这样半垂着,人却在笑,“但朕心里不觉得后悔。”
“执柔,可有件事,朕还是想反悔的。”
齐楹向她靠近,下颌落在她肩膀上:“我们成婚那夜,朕同你说‘死生祸福,各不相干’,朕反悔了。”
“于情于理,朕不该同你讲这些话。”齐楹的眼睛安静得像是湖水,他拉着执柔的手,揉在自己的心口,“可惜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他坦然说自己对她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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