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夏初126


  “不了。”奚砚含了一缕歉意摇摇头,“一切早在我身边了。”
  他离开了那间铺面,但看大街上人潮汹涌、人头攒动,他身在其中,却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
  那种孤独是一直在他心里埋着,因为不去思索所以不会出现,但一旦被勾起了个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看着那么些陌生的人,心中却只挂念着谢墨。
  你在哪里,路程好不好,一切可还顺利,三餐是否果腹。
  他捏紧了指骨,想着回去还是要写一封信。
  他当时给谢墨的那些未送出去的信,就是这么来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是日日相见、可仿若未见,如今却是真的见不到面了。
  就好比他看见街边有热乎乎的桃花酥出炉,下意识地想买,可掏出钱袋想起来爱吃的那个人也不在身边。
  罢了。
  灯火璀璨,意兴阑珊。
  他转头去了梵宁寺。
  玄安支了个小桌子在院中纳凉,令人惊讶的是殷杏潭居然也在,全然不担心被旁人看出一样,悠闲自得的很。
  见到奚砚来,殷杏潭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很快敛了下去。
  “奚大人。”
  “奚大人坐。”玄安翻开茶杯,似乎等他已久,“殷院判带来的上等好茶,唇齿留香,奚大人来得凑巧。”
  “那我这是来得正好了。”奚砚笑笑,一撩衣袍坐在一侧,和殷杏潭面对面。
  殷杏潭貌似不经意地提起:“摄政王离京,柏澜玉的心情都好了很多,今日我查看脉案,最近柏澜玉脉相温和,她本是体虚畏寒之人,如今都能适度多吃些冰品了。”
  “这么有效果。”奚砚垂眸,“看来摄政王还真的是太后娘娘心头一根刺。”
  “柏澜玉不是个喜怒在脸上的人,摄政王离京,若只是巡查封地,她不至于高兴的这么早。”殷杏潭放下杯子,“她这般高兴,倒不如说,像是觉得摄政王此行便不会归来。”
  奚砚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
  “上京城风云莫测,之前摄政王让大师告知我去探查一下庄王与宣王近日行踪,纵然没有细细告知,但和之前的事情串联起来,也能猜测一二。”殷杏潭道,“这个时候若是摄政王不归,王位‘空缺’,就是给了他们冒头的机会,那么前路便只有奚大人一个障碍,届时……”
  “我想问很久了。”奚砚淡淡地打断了他,“殷院判未曾把什么人放在眼里过,怎么如此信任玄安大师,又为何如此憎恶先帝,恨到不惜以自己性命为赌注,都要给先帝下药,杀了先帝。”
  殷杏潭扬了扬眉:“你自己有什么打算,不想说可以不说,不必如此生硬地来扒扯我。”
  “我就是想知道。很久了。”奚砚一挥衣袖,“如今天高风清,难得清凉,最适合说些实话,不是么?”
  殷杏潭手里的杯子转了好几圈,他抿紧了唇:“浪费我的好茶。”
  “杏潭。”一直默不作声的玄安大师开了口,“奚大人是自己人。”
  “我从来没有自己人。”殷杏潭搁下茶杯,转头去看天际的流云。
  奚砚也不恼,转而将目光抛向了玄安大师。
  玄安叹了口气:“殷杏潭他父亲,之前是大哥府上的一名幕僚。”
  大皇子谢枕,这个一直活在传闻里的人物,从他死后,一切的一切开始转动,奚砚、谢墨、奚清寒、谢栩、谢煜、玄安、殷杏潭……他们这些人的命运本来全无交织,却又不可挽回地拧在了一起。
  “大哥死在战场上其实很蹊跷,因为那场战役本来没什么悬念,北戎被打得溃不成军,大哥也不是个冒进的性格,却意外地死在了追击北戎的峡谷里,父皇很伤心,也在追查,可查来查去都是大哥自己主动追逐残兵,好大喜功才导致了这一切。”
  “大哥死后,他府上幕僚要么继续当个小官,要么站了别的队伍,但那段时间朝堂大洗牌,前前后后掉下去了不少人,”玄安诡异地顿了下,“殷杏潭的父亲就在其中。后来查了一下,发现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意欲消除大哥残留下来的势力。”
  “要么跟随要么死,大哥手下的人不改投他门,都会被捉住错处流放或削职,甚至是寻个罪名杀头,殷杏潭当年还小,就目睹了满门屠戮的惨状,是我当时将他救了下来。”
  奚砚手指一点点收紧:“都是谢栩做的?”
  殷杏潭嗤笑一声,终于接了话:“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设计对付宪王殿下,引得宪王殿下战死沙场,后又清除宪王殿下势力,那是多少官员不敢回想的一个月,暗无天日、残局人寰。”殷杏潭重重地捶在桌上,“我杀了他,仅仅只是让他暴毙,从入夏到秋季就让他魂归离恨天,便宜死他了。”
  宪王是大皇子谢枕的封号,仅仅存在了三天人就没有了,除了他府上幕僚以外,几乎没什么人会这么叫他了。
  玄安耸了耸肩:“大概就是这样。”
  “宪王殿下宽厚慈爱,若他执掌朝政,断不会如今日这般乌烟瘴气。”殷杏潭冷笑一声,“谢栩那个废物,只晓得如何巩固权势、肃清他党,可他留下了什么,让他自己的儿子受累去吧。”
  奚砚握着杯子没说话。
  难怪,难怪当时殷杏潭初次见他就敌意深重,他跟着谢栩这么多年,当然一同被视为眼中钉。

第64章 夏初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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