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细作45


  奚砚没忍住,真的笑出声了。
  谢墨一怔:“你笑什么?”
  “谢墨,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评判,上京城里,没有省油的灯。”奚砚离他远些,“可以放开我了吗?”
  谢墨微微垂眼,盯着他墨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曾经被他说过,如作画大家笔下墨色的汪洋,风吹过时波光粼粼,又如同被点燃的烟火,耀眼夺目,漂亮极了。
  谢墨看着他挣扎的动作,忽然勾起了笑:“谢栩能放心你嘴上的忠诚?你精得跟个狐狸似的。”
  奚砚的动作一滞。
  平素谢墨从不提谢栩,今夜谢明妤开了个好头,撕开了个口子,让谢墨迫不及待地问清楚。
  估计是逃不掉了。
  奚砚叹了口气:“奚氏。”
  谢墨眉头一皱:“什么?”
  “当年大皇子战死沙场,前朝、后宫,都经历了一波动荡,姑姑也因此被建衡帝废入冷宫囚禁,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谢墨当时虽身在冷宫 ,但……
  “你当年同我讲过。”
  奚砚眨了眨眼:“当时,奚氏满门迁往南疆流放,独我一人被留在了上京城,建衡帝安排我给谢栩做侍读,他同我讲,只要我好好地辅佐他、帮助他、永远站在他身后,有朝一日,他会帮我将奚氏从南疆救回来。”
  “南疆偏远,父亲一到那里就生了病,祖母更是没等到回来的那天,我当时无人可以依仗,再加上,我知道,建衡帝把我赐给谢栩,就是暗示立储,我唯有依靠谢栩,才有给奚氏翻案的机会。”
  “他不用不信我,更用不着给我下药下蛊,只要手里有着我的把柄和在意,他高枕无忧,从来都不怕我会有二心。”
  奚砚说完,无悲无喜地抬头看着谢墨:“就是这样。”
  谢墨被他眼里的情绪噎得说不出话。
  他们年少时,他就知道奚砚不喜欢被束缚,可无论是被安排给大皇子还是谢栩,对于奚砚而言都没有分别,没人问他愿不愿意、想不想,只因他是奚氏子孙、是才满京城的奚氏儿郎,于是就被当成了一个物件、一个赏赐、一个筹码。
  后来,这砝码又加上了奚氏满门的性命安危、以及关乎未来史书工笔上奚氏一族的褒奖或诋毁。
  都压在他肩上,都在他肩上。
  谢墨轻轻松开了手,奚砚退了几步,绕开了他,合衣准备睡了。
  “奚砚。”谢墨慢慢走到床前蹲下来,奚砚平躺在床上,没有应他,“其实,如果未来小皇帝亲政了,你是想走的吧。”
  奚家已经没人了,他身上的枷锁就只剩下最后一层对谢栩临终托孤的承诺,等到他将毕生所学交给谢煜之后……他是打算离开上京城的吧?
  奚砚淡淡道:“或许吧,也可能走不了。”
  “我放你走。”谢墨深深地看着他,“我和谢煜之间,终会有一场权利的捭阖与掠夺。就当是作为你当年曾毫不嫌弃地来冷宫照顾我的报答,无论当年你为了什么,但你终究教给了我很多。我答应你,我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送你离开。”
  黑暗中,奚砚猛地睁眼。
  什么叫“无论当年你为了什么”。
  他想反问回去,可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硬生生地将他拖进了沉睡的梦里。
  谢墨没等到回复,支起身子看了看,发现他真的睡着了。
  估计是太累了。
  谢墨小心翼翼地爬进床的里侧,和他并肩躺好。
  睡着了的奚砚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睡姿依旧很规整,谢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没有反应,看来真的睡得很熟。
  他更用力地戳了戳,依旧没有动静。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谢墨胳膊一伸,连人带被一同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贪婪地闻着奚砚身上散发的香气,奚砚不喜欢用香,可从小,每次奚砚来看他时,他都会闻到奚砚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他还曾经问过奚砚,奚砚说可能是皂角的味道。
  但皂角的味道他闻过,没有这么清冽,没有这么寒凉,像是一捧落在梅上的冰雪,融化后拂过花蕊,沾染了浅淡的梅花香气,又滴落在人的鼻尖,那样的香气。
  很好闻。
  谢墨轻轻摸了摸奚砚的后脑,他只敢在这个时候摸摸奚砚的发,哪怕他肖想了很多年。
  “奚砚……玄月……我有时候真的挺恨你也挺恨我自己的。”他喃喃道,“恨我自己,明明应该远离你个没良心的,却偏偏又丢不开手。”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劝自己,有些事情别那么较真儿,当年你为什么来冷宫看我,理由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你照顾我是事实,为什么非要去纠结你究竟是不是真心的呢。”谢墨抵住他的额头,“可我没办法。”
  “因为你是当年冷宫里,送给我最暖的一束光。如果连你都带着阴谋算计,如果你的背后都带着那样不堪又冷酷的缘由。我宁愿不要,真的,宁愿不要。”他扣着奚砚的手腕,“你到底……曾经有没有那么一刻,愿意像这次阻拦柏澜玉一样,义无反顾地只是为了我做什么啊。”
  次日清晨,奚砚挣扎着醒过来,谢墨已经出去了。
  他头还是有些发沉,不知是否是昨晚休息太晚了的缘故,从谢明妤回来后发生的很多事都变得很模糊,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问一问,但怎么都记不起来。

第22章 细作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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