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云叹湖边探案记

　　卢照水拉他坐下，他自己站着，从后面抱住林中鹤，把下巴搭在林中鹤的肩头，他高束马尾的末梢扫到林中鹤的脖子，痒痒的，卢照水浑然不觉，很专心地拿着他的手，带着他去摸自己写在上面的字，在林中鹤的耳边说出自己的疑虑、自己的困惑，呼出的的气，也扫的林中鹤的耳朵痒痒的。
　　卢照水又咬了笔顶，林中鹤想，他呼出的气里都有檀香的味道。
　　他垂下眸子。
　　卢照水本心只是装痴卖乖想赶紧晃过这件事，林中鹤却在卢照水拉着他的手指抚摸到“刀伤”这个词时，“寻朗，能不能再说一遍？”
　　卢照水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
　　林中鹤收回了手。
　　林中鹤抬起头，卢照水正低着头，他一下子就撞进了那双琥珀般澄澈纯净的眼中，盲人的眼睛要比常人更空荡，他们的眼里什么都没有，但现在，卢照水在林中鹤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
　　林中鹤要真能看见自己就好了。
　　他有些怔愣时，听见林中鹤的声音：“如果不是他的亲子，那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就不作数了。”
　　第87章 云叹湖边探案记
　　是夜。
　　卢照水没有头绪，林中鹤这几天一直忙着写信，他不愿打扰，于是便自己一个人来到云叹湖散步。
　　要完成这个案子，高维鸿缺一个帮凶，而他，缺一个佐证。
　　昨天晚上。
　　也是这个时间。
　　卢照水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林中鹤给他披的。
　　他其实不冷。
　　但闻到披风上的檀香味儿，他的心才能舒展开。
　　他立在云叹湖边。
　　夜晚的云叹湖，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是波光粼粼的，只不过相比于白天的风和日丽的美感，夜晚的云叹湖，多了些神秘。
　　他瞧见云叹湖边，有个中年模样的人，正在拿着扫把扫来扫去。
　　看样子像是杂役。
　　卢照水走上去，向他问好：“老伯，你好，鄙人卢照水。”
　　那老伯停下来，看了眼他，然后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你！你是不是来查案？我知道嘛，你一定是要来问我，昨晚是不是在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卢照水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眨巴了几下眼，赞道：“老伯真是见多识广！我要问的，您竟然都知道了！”
　　“我年轻时在寻阳的衙门里当差，我懂这些东西！”老伯顿了顿，笑道：“我昨晚就在假山那儿，我还听见你说，李管家是被人害死抛到湖里的？”
　　“是。”
　　“就在那？”
　　老伯指了指当时小杏指认的那个位置。
　　那回廊拐角前、没有假山遮挡的一片空地，依旧被黄色的灯光照得亮堂堂的。
　　“是。”
　　老伯看着那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小杏有没有和你说，那人穿什么样的衣服？”
　　卢照水如实道：“蓝色。”
　　老伯笑了几声，像是就等他这个错处，“错了错了！”
　　卢照水见他似有发现，赶忙问：“老伯，请问是哪里错了？”
　　老伯不说话，他将扫帚放下，步伐并不快地朝那边空地走去，只见，随着他逐渐向那处走动的步伐，他的灰色衣裳，竟然渐渐变为蓝色了。
　　卢照水视线上移，瞧见了回廊顶上挂着的灯，灯罩是橘色，烛火照出来的颜色，便大概趋于黄色。
　　“夕阳返照桃花坞，柳絮飞来片片红。”
　　柳絮本是白色。
　　却在夕阳的照射下，在人们眼中，成了“片片红。”
　　这是自然的色彩变化。
　　所以小杏那天看到的，那跳入河中的人，并不是李管家，而是凶手！
　　因为李管家是蓝衣裳，那么在那回廊的偏黄色的灯光的照耀下，应该是——黑色。
　　那老伯又走回来，道：“我在这扫了两年的地，早就发现这一个秘密啦，这儿的灯光能把我的灰衣服变成蓝衣服。”
　　如果是这样，林中鹤昨晚的发现就能说得通了。
　　小杏先听到“扑通”一声，再看到蓝衣的人跳进去。
　　第一声“扑通”，是凶手抛尸，而小杏看到的那“蓝衣”的人，应该就是凶手。
　　小杏的忽然出现，吓到了他，所以他慌乱之下，跳入了湖中。
　　不过，这湖通向哪里？
　　他又从何处上岸？
　　他与林中鹤动作那么快，到那里时都已经围了不少护院，那凶手就很可能不是在云叹湖这一小节上岸的。
　　“多谢！老伯！真的太感谢您了！”
　　卢照水正要走，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他转头，又问那个老伯：“您说您在这扫了两年的地，都是这个时间吗？”
　　老伯拿起扫帚，点点头，“是。其他时候有人走来走去，毕竟旖霞园是一个院到另一个院必走的地儿嘛，人多物杂，走的人也多，其他时候会有人，不方便扫，快到这个时候呢，就没什么人走了，所以啊，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来！”
　　卢照水眉毛略皱，这是他思考的表现。
　　末了，他再度向老伯道谢，老伯直摆手，“我只希望您能早点破了这个案子！”他抬头感叹，“李管家，是个好人呐！”
　　好人。
　　好人与坏人，还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