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木朝生爱得不深


  又因往常总是盈盈笑着,看起来诱人又轻佻,叫一些行事古板之人看不惯,一旦如现下一般冷了脸,便忽觉清冷,视线空洞,像一尊无情无欲的神像。
  而如今,这尊冷瓷做的神像正姿态轻盈,身形优雅端着剑立于季萧未身前,如同生来便是帝王的守护神,剑身洞穿了白瑾的喉咙,剑尖尚在滴答落血。
  白瑾面容有些狰狞,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着眼。
  他张了张口,大约想喊木朝生的名字,开了口却只源源不断涌出大片血,喉咙破开了空洞,空气反灌进去,除却“嗬嗬”的痛苦嘶叫,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
  木朝生轻声道:“真吵。”
  那时察觉到对方似乎正冲着季萧未而去,那一瞬说不上是保护欲还是占有欲作祟,出剑时不曾多想,刺出去后也不曾后悔,只感到血液飞溅,一时间有些懊恼。
  于是便收回了剑,剑尖点地,微微回身同身后的季萧未抱怨道:“血溅出来了。”
  也不知道弄脏季萧未的衣衫没有。
  木朝生手上沾了黏腻的液体,他微微蹙眉,想叫男人给他手绢擦擦手,却因不能视物瞧不见身后白枝玉和那些臣子愣怔的神情,将将开了口,忽然听某个大臣大声道:“你竟当堂杀人。”
  随之响起的是白瑾摔倒在地的沉闷声响,他还没死,呼吸渐失,痛苦难耐地在地上抽搐,目眦欲裂地盯着木朝生。
  木朝生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总觉今日性情不畅,尤其是听到那陌生人的声音之后便愈发严重,躁动不安,抓着覆水剑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如今人死了,或许还没死,还有一口气,但他心中舒爽了许多,也不介意再多杀两个人。
  “我不介意再多杀两个人,”木朝生弯着眼睛笑起来,那股冰霜般的冷气瞬时便散得干干净净,语气又轻又软,状如撒娇,“陛下若要治我的罪,终归已经杀了,那便多杀两个人,以免浪费这死罪的名头。”
  剑尖在殿中地砖上划过,带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
  木朝生提着剑悠然穿过人群,朝着先前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道:“先从你开始吧。”
  他满身血,像个修罗,带着彻骨的杀意,也无人阻拦,吴信然还要维持最后一丝假面,不能轻易让吴家冠上谋逆的名头,哪怕殿外有自己的眼线也不能轻易暴露。
  这些个道貌岸然的臣子,一旦遇到这般情况,先前的团结一朝崩溃瓦解,纷纷退散开,担心木朝生误伤到自己,将那开口的臣子退上前去。
  季萧未冷笑了一下,他并不阻拦,也不让白枝玉上前去,只见对方神情恍惚,知晓他从未见过木朝生杀人,只当他还是个亟需保护和宠爱的孩子,却忘了木朝生是从地狱火海里自己一步一步爬出来的。
  被人打断了傲骨,踩踏到深渊泥沼中,却只需要一只手拽一拽他,他便能自己爬出来,便能够抓住生机。
  只要木朝生想活着,他一定能活下来。
  那官员被木朝生步步紧逼,他一向当木朝生十个不值一提的男宠,没想到这看不清东西的少年五感那般强悍,竟能精准捕捉到他的方位和行动。
  无论往哪里逃,都像是被困在对方的牢笼里,逃不出去,死亡的压迫感笼罩着他,让他一时间追悔莫及,早知便不该开口说那般话,更不该跟着吴信然来此。
  这群家伙一旦危及到性命便只顾着自己保命了。
  官员声线颤抖着,连连后退着,道:“我仅是实话实说,分明是那吴——”
  “陛下以为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残废孩子,真相便能永远被掩藏么?”吴信然冷声打断道,“白瑾与白少傅滴血认亲的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木朝生挤占他人身份,蒙蔽朝中重臣,如今又当堂杀人,这也是大家眼睁睁看见的事实,陛下如今难道还想要包庇这般恶劣的凶手么?”
  木朝生脚步忽地停下来,脑袋嗡地一声响,骤然转过头去,“你说什么?”
  什么挤占他人身份,什么滴血认亲?
  方才死的人是谁?
  白枝玉脸色骤变:“小槿儿!过来哥哥这里!”
  他匆促上前去,想要抓住木朝生,捂住他的耳朵,却只听吴信然朗声笑起来,一字一顿道:“你心中应当清楚呐。”
  “木朝生。”
  第62章 木朝生爱得不深
  木朝生的眼睛其实可以见些光,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东西。
  心神一震之后那些光瞬时便灭了,又一次陷入黑暗。
  心跳随之骤停了片刻,浅淡木槿香扑面罩过来,带着血腥气,而后便被人揽在怀里。
  那双冰凉的手落在耳上,想将外界的声音都挡住。
  木朝生脑中嗡嗡直响,乱糟糟一团,吴信然的话再脑中转了一圈,还是没能将那些分明十分清晰的话语琢磨明白,只怔怔靠在季萧未怀中喃喃问:“什么意思?”
  “我不曾听懂,”他又重复道,“我听不懂。”
  “听不懂便罢了,”季萧未揽着他往殿外走,“无事,无需听他胡言乱语。”
  木朝生没应声,心中却忽然清明起来,心想,他又怎会听不明白。
  他是白家的三少爷,却不姓白,当初刚醒来时哥哥姐姐给过他两个名字,一个心中熟悉,另一个似乎从未听闻,到现在都已经不记得那个名字叫什么了。

第62章 木朝生爱得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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