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心属


  “这样?”赫连指了指自己,“像你一样淡泊名利高洁傲岸?还是像宋完青一样自发堕落?”
  “本尊少年时空有其姓,在你们这些仙门后望中出身低微,既然得受命于天,权握三界,位平三尊,想得到的东西还要拱手让人吗”
  “一张空有虚荣的封神榜,多少人想往上爬,武宗占得先祖遗名位受大尊目中无人,文宗清高自诩不乎其名,实则背后勾心斗角妄替武辈。”
  “本尊看似位过一切,整个诸天有谁服过本尊,就连你也是在跟本座对着干。”
  “一个破榜两百年改写了十几遍,你祝引楼却在此责本尊权私重名。”
  “说的也是,你祝引楼身出火司祝融之祖辈,师从雨司,光是一个仙门‘祝’姓就够名留青史了,自然看不上本尊仅仅以姓作名这等人的作为。”
  祝引楼噤声,想说什么却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了。
  “你去了仙籍,百年过后还是有人知道你名出何门,哪怕为凡万年也能逍遥自在,我呢,本尊呢?”
  “在三界最乱的时候才立名于世,在备受质疑和谤讥中受命三尊。”
  “你心里不是记恨本尊两百年都没去看你一眼吗?宋完青不准本尊看你是真,不将本尊放在眼里也是真,你又知晓过最开始的时候,狴犴、獀猊、狰狞、花斑豹,四个守门的连本尊都不放在眼里,去一趟虞池都倍受非议。”
  赫连越说越激动,百年来他似乎是第一次有机会能倾诉宣泄自己。
  “本尊已经受够了久为人下的日子,就算你不肯不愿,也休想从本尊手里逃走,为界三生,人皆有私欲,哪怕是戴上镣铐,本尊也无所谓。”
  赫连说完,愤懑转身快步离开了。
  “呵……呵。”
  祝引楼顺着身后的架台滑落坐地,止不住一阵一阵的冷笑出声和发抖。
  绯红的日落霞色一寸一寸镀在登雀楼里外,祝引楼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往楼外掷去,可刚刚飞出去就瞬间被无形的结界层吞没了。
  一件又一件的器物连续不断消失在登雀楼外,祝引楼再也扔不动了,靠在护栏下,被这种无力的绝望感逼得凄然泪下。
  泪眼朦胧之际,祝引楼又瞧见那把丢在一旁的长剑。
  他借力站了起来,巍巍颤颤的向那把剑走过去,捡起剑看了又看。
  剑刃上还残留着赫连的血迹,他将手掌放到刃口上划了一下。
  第五十五章 心属
  手掌心迸出的血流让祝引楼发了好久的神。
  当他意识到这种无用功的事情不过是一点一点在损耗自己后,立马将手中的剑扔至结界层中。
  绝不可能在此等到赫连心性改变那一天,祝引楼扯下发带将伤口一圈一圈裹住,逐渐想通了一些事。
  苍南豫山。
  “少说再养半个月。”江水平摁住床上人,“你魂还没醒呢你就要上天,不要命了你。”
  柳岸坚持坐了起来,“睡着了又不是丢了,能碍什么事。”
  “我说你能不能安分点。”江水平无奈叉腰,“上尊能把雨司怎么啊,你急个什么劲,一下子人没见着,唉,自己搭天上了。”
  “那总比躺在这强。”
  “你当初要赖在这,我帮你说了多少假话你知道吗。”江水平欲哭无泪指了指门外,“榆树开花这种事我都编出来了。”
  柳岸还是强硬的要下床,“我知道,多谢你了二平。”
  “有你这么跟表兄说话的吗。”江水平嘴上是如此,但还是主动扶住了对方。
  “我得回妖炅了。”
  “现在?”
  “嗯。”
  “是不是太急了?”
  柳岸摆摆头,忧色渐增道:“我有预感,半月内会有难事再临。”
  “跟妖炅有关?”江水平问。
  “不。”柳岸面色沉重,“此难三界无一幸免。”
  ……
  祝引楼身着轻衫,蜷缩着身子伏在倚栏上,意兴索然望着远处的天光变换。
  “上仙,秋分已至,天有降寒,这是上尊叫坊房给您打的新衣,属下给您放这了。”
  入吴将手中的箱子放置到一旁,又说道:“晚膳快凉了,也请上仙尽快尝用。”
  祝引楼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一个月来,祝引楼在这儿的生活起居基本都是入吴在负责,入吴算是赫连唯一的心腹,也只有他能被赫连允许进入此禁地以及知道这些事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告退了。”入吴说。
  “嗯。”
  脚步声刚刚起来,祝引楼又突然叫住对方。
  “上仙还有何事?”
  祝引楼光着脚下了地,语气细弱道:“中护可否帮祝某弄个物件来解解闷。”
  “这?”入吴心先是提防,“敢问是何物件?”
  “编笛。”
  “编笛?”入吴皱眉,“可是梅山乐具?”
  祝引楼点了点头,“正是。”
  “这倒是不难,容属下待上尊归来,向上尊禀报后,会尽快给您送来。”
  祝引楼灵光一闪,“赫连不在诸天?”
  “这,是的。”入吴汗颜。
  “中护在替他说话吗?”祝引楼突然变了一副嘴脸,“他若不想来看我,那就作罢,不必说什么不在诸天的措辞。”
  入吴一听果然慌了,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近日三界异动非常,上尊常常出务在外,确实已有半月不在诸天了。”

第五十五章 心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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