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送君扶摇上青云(13)293


  给皇子们上课的大儒教导很用心,可有些道理,皇帝不点头,他们也是不敢教的。
  燕帝用富贵造了一樽金笼,那笼子被安放在阴翳雨云的上方,沐浴着晨辉和夕阳。
  里面的人没见过属于人间的日升月落,赵元诚是直到成年之后,才偶然听说越来粮食不是长出来就是碗里的样子,原来有的人一辈子都吃不起一口肉,但他听过之后很快又抛之脑后。
  他已经过了好奇的年龄,如今他的脑子塞满了利益、权谋、陷害、利用,再放不下一寸苍生。
  燕帝已经垂垂老矣,他不得不收起暂时完成不了的雄心壮志,希冀被他“保护”着的幼鸟可以继往开来。
  可是当他把笼子打开,却发现没有一只能够振翅高飞。
  燕帝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觉得是他们格外无能。
  就比如现在,分明是一场无比寻常的朝议,他完全不知道这群蠢货在激动什么。
  显得愚蠢极了。
  二皇子赵元清还在慷慨激昂,越说情绪越是高涨,“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大力推行纸钞币,明旨下令百姓不得使用金铜银币,纸钞轻软,便于随身携带,其制作完全由朝廷掌控。今后诸位大人的俸禄、朝廷予地方的赈灾,都可以纸钞比形式发放。”
  这样赈灾时就不用那么多人运送,也不会有粮食因路途遥远而损毁,纸上金额明确,连贪污都不会出现。
  而且如果朝廷缺钱了,就再做一批纸钞出来,那他们燕国就永远不会缺钱。
  赵元清自觉自己提出的想法简直完美。
  燕帝连骂都提不起兴致,“老大,你怎么看?”
  赵元诚神色恭谨,眼底也藏着与赵元清如出一辙的兴奋:“儿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言,听父皇吩咐。”
  激动个屁!
  燕帝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忍无可忍地宣布道:“退朝!”
  他拂袖而去。
  赵元诚与赵元清同时偷笑,而后不约而同地抬眼对视,露出刻意做出的懵懂茫然且忧虑的眼神。
  如果在场有人能有读心术,就会发现两个人这时的所思所想出奇一致。
  赵元诚:赵元清这个白痴把父皇惹生气了,沈太子诚不我欺!果然父皇更属意沉稳的,赵元清说了这么多,父皇根本不想听。
  赵元清:赵元诚这个白痴把父皇惹生气了,沈太子诚不我欺!果然父皇更属意积极主动的,赵元诚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父皇都被气走啦。
  感谢沈明欢。
  感谢他给对方的错误情报。
  感谢他对本宫的情深意切!
  其他的皇子也对视一眼。
  他们较之年纪要小许多,母族也不足大皇子二皇子显赫,于这场战役中本就不见优势,又没能得到沈明欢的帮助。
  不妙啊。
  争不过会死,不争也会死,只能拼一把了。
  *
  聂时云是因为护送太子才被封了个“将军”的名号,事实上并没有掌兵的权限。
  他被这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困着,也没办法再回到边境。
  当官的日子很无聊,他每天都得起很早,才能在上朝前先练武一个时辰。
  他知道他可能这辈子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了,这身武艺再怎么练都是在做无用功,可他总还盼着一个“万一”。
  他的祖父有时会到他的院子里,看他握着长枪舞得虎虎生威。
  最初祖父总是欣慰地笑,后来那笑容便苦涩许多,劝他多睡一会儿,却他切莫执着。
  聂时云想当将军,想当真正的大将军,可他每次都笑着对祖父说“好”。
  第二天仍旧我行我素。
  聂时云总是在早朝的时候犯困。
  他觉得这跟他起得早没有关系,任何人听着耳边没有营养全是扯皮的之乎者也,也会很想睡觉的。
  朝臣们的念经比世上所有的迷药加起来还要管用。
  哦,他的祖父除外。
  他的祖父虽然也念经,可他不敢嫌弃。
  聂时云觉得自己都要练出睁着眼睛睡觉的神功时,雍帝终于宣布退朝。
  内侍尖利的声音响起,聂时云吓了一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他长舒一口气,混在人群中敷衍地弯腰行礼,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已经迅速完成转身,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站住。”聂舸怀疑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聂时云每天下朝后都不见人影,偏偏又能和他前后脚回到家中。
  好似有事要办,急切又便捷,片刻就能办完。
  聂时云苦着脸:“祖父,我就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正好,我也想透气,一起?”聂舸开始时并不在意,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秘密,可聂时云每天的行踪古怪且精准,像一场神秘的仪式。
  聂时云拔腿就跑,“祖父,跟你一起孙儿透不了气。”
  聂时云鬼鬼祟祟跑到小角落,他抹了一把额头吓出来的汗水,担忧地看向角落里的人,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怀瑾,你的伤还好吗?”
  “我没事。”南怀瑾脸颊高肿,泛着青紫的掌印,他并不因这份狼狈而局促,脊背挺直,目光清明,“你来的时间比从前晚了半柱香,是出什么事了么?”
  “被祖父拉着说了几句话。”回去估计还得好一番解释,聂时云想想便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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