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坐起对面的王桓却不以为然地摇头笑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问道:“那不知师兄最后可得出如何结论了?”
  李清辞看着王桓玩世不恭的神色,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手中扇子“哗”地打开,又道:“理由有三,其一,朝廷内外如今都笼罩在陈圳网络之下,我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二,陛下如今对殿下戒心未除却对陈圳马首是瞻,若对陛下言明陈圳有谋反之心,打草惊蛇不说,陛下亦未必相信,反而更置殿下于不利位置。其三,就算陛下当真相信了,亦有与陈圳旗鼓相当的抗衡势力,但京中一旦内乱,便是给了谢高钰乘虚而入之机,更是后果不堪设想。“
  李清辞顿了顿,抿了一口酒,才继续道:“但相反的,若此时殿下暂且回淮南,还能借此时间机会重整淮南藩军,届时陈圳真要发动谋权篡位,你背后的南央军亦已成型,如此一来,再引蛇出洞后声东击西,反而可有得胜之会。”
  王桓边细细聆听,嘴角笑意是越发会心,给二人碗中倒满清酒后,自己拿起面前那碗笑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碗,定是要干了的...”
  李清辞却骤然将扇子“啪”地合上后,轻轻地打在王桓手背上,笑着说道:“你如今是能笑着劝君一杯酒,可是我倒是好奇,其实这些谋划,到了不久后你的世子殿下仍会全然知晓,你大可现在就对其告知以详,又是何苦要自己暗地里一人经手所有,到那时竟落得故意相瞒一罪呢?”
  “我这不是怕西出阳关后便无故人嘛,【1】”王桓另一只手将李清辞的扇子拿开,笑着一饮而尽后,才继续道,“我还剩两年,有些事,还是在我有能力的时候办妥了,才能走得安心,所以才会故意给陈圳机会。至于知行...”
  王桓说着,又给自己碗中满上,才继续道:“权谋二字,权,在于运筹帷幄,谋,在于策略人心。知行初出茅庐,虽在旁人指点下自己又图强发奋而在应对事实方面进益颇优,但至于人心判断盈亏盘算,他还不足以与陈圳这些老狐狸抗衡...”
  “你是怕他知道陈圳的真相后冲动反而不愿离开京城?”李清辞扬眉问道,见王桓苦笑而不语,便又道,“我觉得,你的确是有点小看了你这位小殿下了。”
  王桓略微意外地抬头看向李清辞,李清辞余光扫了他一眼,心中闪过一丝苦涩,却意味深长地笑笑,拿起酒碗仰头也是一干而尽。
  李清辞怎能看不出来,王桓口口声声宣称自己能对谢宁的狠下心来,其实却从未愿意让他涉半点危险。
  只是他更加明白,在这盘棋中,是断不能有一人心软。
  酒碗放下后,李清辞又神秘道:“话说回来,我不知你晓不晓得这件事,但是简家的那位公子,我觉得你应有所防范。”
  王桓更是意外,脸上笑意顿时消失,皱眉问道:“临风?”
  作者有话说:
  【1】出自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
  下一章,有一点糖。
  (是日周一,冲鸭
  (开学开工,我们都是最棒的
  (你加油,我也加油
  第九十九章
  ◎谋者谋不过近乡情怯,亲人若晚◎
  当日下午, 那几个鸿武营兵士从满新楼离去后,心中是越想越忿然不甘,便一回营后, 立刻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与陈翘控诉。果然,陈翘听完后顿时掀桌咆哮, 破口大骂。
  三月初六,事发次日, 昨日满新楼里的一场闹剧攀岩走壁地马上传入宫中。
  从兵士到陈翘,再从陈翘至陈圳, 接着便是陈圳到朝廷内外, 坊间百姓,各种谣言层出不穷, 如天花乱坠。
  点火者的本意从头都是火烧燎原, 所谓人言可畏, 最后到了谢文昕耳中,便只会是陈圳想要他得知的版本。
  谢宁为维护淋北使团而当众羞辱鸿武营,前后更有与淋北使团来往甚密, 又之前初次出征便以薄弱兵力全胜以矫蛮著称的淋北军, 从前只觉年少有为, 如今再看, 却不得不让人怀疑当中利害因果。
  若只此一则消息流入宫中, 谢文昕未必会为其龙颜震怒,却又加上先前从温剑口中得知, 淋北使者莫羡僧夜访沅陵侯府会淮南世子一事,不知为何, 任何关于谢宁的事但凡与王桓有所牵扯, 谢文昕都觉心中无比压抑, 如此谢文昕当下更是勃然大怒,一人坐于殿中,忽然挥袖便将桌上纸墨笔砚疯狂横扫落地。
  璞绵此时正好入内,见此一幕吓了一跳,连忙扑通就地跪下,惊呼“陛下息怒还要以保重龙体为重”。
  之后殿内一片沉寂,谢文昕目光死死盯向方框门外灰沉一片的天空,双眼通红而感刺痛他也不做理会。
  一炷香时间后,他才苦笑一声,撑着桌面疲惫不堪地站起,璞绵见状连忙起身小跑上前,却还未至其旁谢文昕便摆了摆手,哀伤说着“不必跟来”后,便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壁离开。
  当天晚膳谢文昕只用了两口,便让全部撤下,璞绵本焦心想相劝一二,却见谢文昕神色疲乏,便也只好作罢,而谢文昕此时却忽然说:“明日早朝后,替朕将丞相留下来。”
  三月初八,初春时节,清晨阴霾,水汽萦绕,街上行人零星,行色匆忙。
  李府门前莫羡僧一身浅青中原样式的外衣正垂着头来回踱步,很快府门再次从里打开时,莫羡僧连忙上前。

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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