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9


  “殿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避暑呢,怪吓人的。”柳仪温不禁好奇道。
  又是蛇又是鬼魂的,不太吉利,又远离安乐公,再怎么样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自然是在冷宫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宋琲说得轻松,并不觉得“冷宫”是什么晦气之所。
  柳仪温望了望,清凉水榭再往后面走一些就是冷宫了。
  “安妃娘娘如此受宠,殿下又得陛下疼爱,又怎么会到冷宫去呢?”话一出口,柳仪温就意识到僭越了,师父说了在宫中行事就是要闭上嘴巴,哪怕是再好奇的事都不能宣于口,何况是主子的事情。
  柳仪温立刻跪下,一阵懊悔,慌里慌张道:“殿下恕罪,微臣是无心的,微臣并非要打探殿下的事情!”
  宋琲眯眼看了看柳仪温,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语气没什么变化,“没什么,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左不过是一时不察遭了别人的算计。”
  柳仪温心中惴惴不安,观察着宋琲的神色,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常与愠色,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地听着后面的话。
  “我与母妃在冷宫里睡不好穿不暖,吃得是残羹冷炙,有时候还是馊的,不过幸好只有三个月而已。”虽然宋琲一语带过,但柳仪温知道冷宫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
  他曾经给冷宫的侍卫看过病,进了宫门口,饶是盛夏都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还能听到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到处乱跑又不人不鬼的疯女人,嘴里说着胡编乱造的疯话,破败的殿宇根本没有办法遮风挡雨。
  “冷宫里有个狗洞,我当时只有十岁,可以钻出去,后面就是清凉水榭,虽说有些残败,但比起冷宫来已经好许多了,那里还有不少鱼虾,我会抓一些回去烤了吃。”
  一个仅仅几岁的孩子就要经历这些,柳仪温是能体会到的,他知道睡不好穿不暖是什么样感受,肚子饿起来就连老鼠都是敢吃的,于是连看向宋琲的神情都止不住的发软。
  柳仪温回到了太医院,幸好没有耽误什么事情,他翻出了宋琲的脉案。
  这段时间,他总是与师父商议如何调理六殿下身体的事情,他心中一直有个疑虑,不由得问了师父:“师父,我看了六殿下以往的脉案,还有您存档的药方,都是好药且对症,但为何六殿下的身体没有一丝地好转呢?”
  柳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反而道:“温儿,有些事情并非表面上所看见的那样,有时候就该遵循而非试图改变。”
  柳仪温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师父话里的意思,难道宋琲的病是永远也好不了的吗?
  “可是为什么呢?”柳仪温十分不解。
  “你没必要知道为什么,”柳庆的语气是少有的严厉,又觉得这样的态度不好,声音柔和了下来,“在宫里知道的事情越少才越安全。”
  柳仪温回想着与师父的对话,撑着脑袋,苦恼地叹了一声气。
  每七天一个疗程,柳仪温都会根据宋琲的身体情况来调整药方。
  于是删删减减,最终又在药方中添了一味药。
  安乐宫内。
  宋琲手中捏着一颗小小的药丸,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柳仪温微微蹙着眉头的模样、嘴巴里碎碎念念着担心他的话,湿漉漉的眸子像只小鹿一般,叫人不忍心。
  最终宋琲将药丸丢进了清水中,药丸在水中瞬间化开,清水混成了褐色。
  宋琲将碗中水尽数倒进了一旁的矮子松盆栽内。
  “殿下,柳太医来了。”林之盛过来道。
  宋琲立刻换了一个情绪,脸上挂着笑容,看着跟在林之盛身后走来的柳仪温,语气轻松又愉悦,“小柳太医来啦。”
  柳仪温毕恭毕敬地过来给宋琲请脉,还是一如往常的脉象。
  “最近,我可是乖乖的,没有到处乱跑哦。”宋琲冲着柳仪温眨巴眨巴着眼睛。
  “嗯。”柳仪温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丝丝笑意,还好六殿下还是听话的。
  宋琲捕捉到柳仪温翘起嘴角,心道:这小家伙可真是好哄。
  柳仪温撤了脉枕,微微抬眸,注意到宋琲灼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像是讨赏一般。
  与宋琲的眼神接触上,竟然有一丝地令人赧然,又立刻移开了视线,装作跟忙碌的样子,往自己的药箱内装着东西。
  “小柳太医啊,我可是有乖乖地听话哦,有没有奖励呢?”宋琲又重复了一遍,势必要讨到奖赏一般。
  “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了……”柳仪温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再次抬眸发现宋琲还是盯着自己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顶着这样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那微臣奖励殿下一块蜜饯?”
  “就一块啊,小柳太医好小气哦。”宋琲故作不满。
  “不是小气,”柳仪温认认真真地说道,“这袋蜜饯是别人带的,只能给殿下一块。”他掏出了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想要拿出来一颗。
  又给别人带蜜饯!
  宋琲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直接将油纸包从柳仪温手中抽了出来,一下子就塞了几颗在嘴里,“我爱吃蜜饯。”

第11章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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