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二十二774


  后者冒雨追上来,仰起的脸上布满雨水痕迹,犹似泪痕。
  “你去干什么?送死吗?”顾莲子祈求道:“现在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能去哪儿?我又怎么能背弃我爹?”秦幼合眼眶泛红,弯腰试图拿掉他的手,被他趁机再次扑倒,不得不也抡起拳头,扭打起来。
  他的金花松鼠受到惊吓,先跳到地上,这会儿又四爪齐用,扒住袭击者的另一条手臂,下嘴去咬,试图帮助主人。
  那袍袖底下却突然耸动,蹿出一条黑白花纹的王蛇,一口叼住小鼠的脖颈,把它带到地上。
  王蛇闪电般蜷曲身体,被当做猎物绞住的金花鼠动弹不得,吱吱叫起来。
  秦幼合到底没有练过多少拳脚功夫,顾莲子发狠动手,不多时便压着他的肩背将他死死按住。他下颌磕地,视野正正对着这一幕。
  短短几息,金花的叫声迅速微弱,他的脑子懵了一瞬,骤然放弃抵抗,尖叫道:“莲子,莲子,快让银环松开它,快啊!”
  顾莲子怔了怔,偏过头,才看见发生了什么。他连忙松开压制,去安抚自己的王蛇,费力将它紧紧缠绕的身躯解开。
  可里头的小花鼠已被绞断了骨头,身躯变形,没了禁锢立时萎顿成一团。
  他不敢置信地定住,好一会儿,才敢去看秦幼合。
  少年大睁着双眼,静静地滚落两行眼泪。
  “对不起,幼合。”顾莲子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我……”
  他真的从没想过要杀了这只小东西,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对不对得起,有什么用?”秦幼合抬手擦去眼泪,蓬头垢面地爬起来,小心翼翼抱住金花,毛茸茸的小身躯团在手心,温热尚存。
  他伤心极了,直想大哭一场。但是他不能停在这里,他吸了吸鼻子,抱着爱宠继续跑去他爹所在的书房。
  顾莲子跪在原地,狠狠地敲了敲自己发昏的头,然后看着盘在他腿边的王蛇,从怀里摸出短刀。
  银环往他身上游,他拔刀,看着它片刻,一刀斩下去,却是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被雨淋湿的衣袖又迅速被血染红。
  “你在干什么?”头顶传来一道久违的声音。
  顾莲子猛地抬头,穿着一袭沙弥僧衣的人已走到跟前,台住他的手。他下意识想要挣开,却没能挣动,“你怎么?”
  “我去了趟至诚寺。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要做这种傻事?”贺今行看了看那道伤,拿出一条差不多被捂干的绑带,一边飞快地替他包扎止血,一边问:“知道秦幼合和他爹在哪儿么?”
  “……大概在书房。”顾莲子意识到他也是为了秦幼合而来,神情复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还看到了禁军。”
  已经来了吗?贺今行心中一沉,时间紧迫,他没法追问,手下片刻不停地打好结,看了看他手里的刀,“别怕,我现在就过去,你要一起还是在这里等我?”
  顾莲子想跟着去,但是想到忠义侯与谢灵意的话,终究没有一起动身。
  同一时间,一名内侍带着四名禁军推开书房的门。
  左间一张宽大书桌,秦毓章端坐于书桌后,正提笔写文章。而桌旁地毯上,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厮正在整理一箱玩具。
  两人听见门响,都一齐看过来。
  “秦相爷。”内侍拱手作礼。
  秦毓章搁了笔,平静道:“来了。”
  内侍打开携带的提盒,从中取出一壶酒、一只玉杯,将将倒满一杯酒。再端起这杯酒,送予前者,“奉陛下之命,敬您。”
  秦毓章问:“陛下再没有别的话,要告诫微臣吗?”
  “没有。”内侍仍然举着酒杯。桌上宣纸墨迹未干,他不敢将酒杯放上去。
  更何况,陛下说了,要让秦相自愿接酒。
  “老爷。”秦小裳叫了一声,“少爷还没来呢。”
  刚说完,秦幼合便到了。
  少年挤到书桌前,将怀里渐渐冰凉的小鼠放下,然后张开双臂,把他爹挡住,质问这些不速之客:“你们想干什么?”
  内侍:“咱家来传陛下口谕,秦少爷莫少见多怪。”
  “儿子,不妨事。”他爹站起来,走出书桌,从后面握住他的一只手臂,轻轻放下去。
  秦幼合看着他,用力憋回眼泪,心中有许多话想说,都化作一声:“爹。”
  “人间的日子爹已经过够了,现在要去过一过天上地下的日子。日后,你就只是你,逢你娘的祭辰,给她上炷香,跟她说说话。”秦毓章拿过那杯酒,微微向上,“爹没有遗言了。”
  秦幼合伸手去抢,他爹却快一步,举杯一饮而尽。
  “多谢秦大人体谅。”那名内侍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又对秦幼合说:“秦少爷,还请你随我们走一趟。”
  “我不走。”秦幼合双眼圆睁,怒视他。
  “你若不自愿,那就休怪我们动手了。”内侍说罢,身后禁军便出手抓向他肩膀。
  “少爷小心!”秦小裳一跃跳将起来,一下把人拉开,欺身上去与那几名禁军交手。
  他虽瘦小,身手却比他家少爷好上许多。
  书房不算狭窄,但打斗起来仍然空间受限,陈设的许多瓷器摆件被啪啪砸碎。
  秦毓章并不心疼,没有叫停,只是望了一眼门外,然后说:“跟他们走,也无妨。”

第279章 二十二7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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