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六十六924


  陆潜辛只是陈述一些事实,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饭困似的靠上椅背揣着手说:“我先前还在发愁,松江路不知何时才能用上新法。既然他叔侄人在京城,还敢提请同时将京畿作为试点,那我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可谓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贺今行明了他的态度,沉吟一刻问:“陆大人有证据么?”
  陆潜辛垂目道:“我做王家婿十几年,去过几遭雁回,在那边自然也有些人手。王氏干的事也不止这一桩,只要陛下肯让法司去彻查,必能让他翻不了身。”
  谢灵意依旧觉得不爽快,“可陛下并未有厌弃王氏的迹象,王玡天这么做也一定有目的。我们就让他这么顺利地达成目标,不施以一点阻力?”
  “他的目的不是明摆着么,一定是冲着阻止新政来的。退一步讲,不顺着他,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陆潜辛无谓道,瞥着贺今行问:“小贺大人,你我合作之初便说过各取所需,我选择对我有利的做法,不算过分吧?”
  贺今行点了点头,“凡事都有利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谢灵意彻底意识到什么,皱着眉不再说一句话,后面干脆亲自去库房找卷宗。
  当天他很晚才下衙,上公主府借宿的时候,忠义侯刚从荟芳馆回来,邀他坐谈。
  他不经意说起午间事,依然木着脸:“陆潜辛视王氏为眼中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扳倒王氏。他今日因此支持新政,来日未必不会因此背刺。”
  嬴淳懿不以为奇,“哪怕是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一批人,动机也未必完全相同,更何况你们只能算是在一起共事。各怀心思各自趋利避害才是人之本性,只要当前愿意出力做事,何必细究?你看贺今行,他比你更在乎新政是否能顺利推行,但他有在意过陆潜辛和他手底下那些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吗?”
  谢灵意咬咬牙,说:“王玡天绝非善类,这件事肯定是他针对新政挖的坑。侯爷,我认为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嬴淳懿听得出他是在求助自己,微微摇头,“王玡天前几日帮本侯解决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这件事本侯不会过问。”
  谢灵意下意识想问是何事,好在及时打住——既然侯爷没有告诉他,那就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他一直很有分寸,但近来不知受了谁的影响,竟有些许冲动,连眼中含沙都快忍不了了。
  他想到这里,悚然一惊。
  嬴淳懿待他回神,略过了此事,继续说:“今日老师那边来了消息,裴明悯拒绝出使南越。”
  饶是谢灵意恢复了镇静,也忍不住惊讶道:“为什么?这是个起复的好机会啊,陛下明显还要用他。”
  “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止拒绝出使,还瞒着老师,独自进京来了。”嬴淳懿也有些头疼。他清晨就收到密信,派出人手暗中去找,然而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裴明悯半点踪迹。
  这事儿说大了就是欺君,不能慢慢来,所以他打算用另外的办法,“你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贺今行。”
  “好。”谢灵意瞬间领会他的意图,“可他要是不做使节,南越那边怎么办?而且这么久了,去宣旨的人怎么也没有消息传回朝中?”
  “老师用了些法子,拖慢了他们的回程。”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嬴淳懿权衡片刻,唤笔墨来,写下一封密信,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发往稷州。
  往来的商队捎来一只包裹。
  杨语咸从卷叠的布料里翻出几只信封,看完给写着自己别号的那封,当即骑着驴出去找人。
  正是秋收时节,重明湖畔成片成片的稻田就像湖水的延伸,随着秋风涌起阵阵金色波涛,劳作在其中的农民犹如粼粼波光若隐若现。
  杨语咸到了地方,沿着田埂找人,一面高喊:“贺长期——”
  不远处割了大半的稻田里,应声冒起两名穿短褐的青年。其中一个搁下手里的稻穗,边走边摘了草帽扇风,用手背抹去满头的汗水,“杨先生怎么来了?”
  “今行来信了。”杨语咸拿出一个信封,看他满手脏汗粘着穗粒,干脆把内容复述给他。
  贺长期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开头就问:“……等等,莫弃争是谁?”
  杨语咸道:“现任淮州县令,前些日子上书弹劾了许轻名。但江南那边估摸着已经开始改税了,要是许轻名被卷入负面风波停职查办,后果难以估量。所以今行向陛下求了情,朝廷现在只派了人暗中调查,明面上还没有风声。”
  贺长期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皱眉道:“这莫弃争是受人指使来破坏改税大计的?那我们要做什么,去帮许轻名洗清指控的罪名,还是?”
  杨语咸:“许轻名未必完全清白,不能贸然和他联系。我们直接去找莫弃争,今行有话要问他,还有一封信要给他。”
  两人正说着,在另一边割稻的牧野镰摸过来,“你俩说什么呢,说这么久?”
  杨语咸也不瞒他,反正要一块儿行动,就把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最后强调:“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要尽快出发。”
  “那这边怎么办?”贺长期问,他们在稷州还有正在追查的线索。
  这确实是个问题,杨语咸拧着眉思虑半晌,叹道:“罢了,我去请我那老同窗帮忙。”

第323章 六十六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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