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249节

  “那施大人,他……”李婶迟迟说不出口,化作一声哀嚎。
  阿桃万分纠结:“施大人他怎么了?姨婆,你怎么话只说一半,我好糊涂啊。”
  “不,没什么。施大人是个人面兽心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祸害良家女子!”痛斥了施可立一番,相握的手难舍难分,李婶狠心放开,抹了把眼泪:“我还要回去向夫人回报消息,阿桃,我明日再来看你。”
  阿桃含泪点头:“姨婆,我等你。”
  匆匆忙忙逃一般从那座宅子里出来,李婶回到施家,如实向夫人禀报。
  她一双眼通红,施可立的妻子齐氏见她如此,有些不解:“你不是去那座宅子里看了,怎么像是哭过?”
  这话一说,李婶眼泪又掉了下来,双膝一曲跪在齐夫人面前:“夫人慈悲,是菩萨心肠,我从未见过比夫人还要有善心的人……夫人误会老爷了,老爷也是好心人,那宅子里是住着个女人,可她并不是老爷养的外室。”
  齐夫人奇道:“那是什么人?”
  “老爷要官场上应酬,与朝廷大官们往来,受人之托,抹不开面子,只能应承下来。老爷许是怕伤了夫人的心,胡思乱想,这才不敢告诉夫人。”李婶抽噎几下,看着齐夫人,“那姑娘是个苦命人,是被人拐卖到烟花之地的。夫人,咱们帮帮她吧?”
  知晓那女子与丈夫并无关系,心中的敌视自然而然消失了,齐夫人犹豫片刻,说道:“前几日,朝廷不知怎么,查起了买卖良女的案子,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外传。万一连累了老爷……李婶,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对谁都不要提起,明白了吗?”
  李婶捏着袖子抹了抹眼泪,又道:“夫人,就没有办法放了那姑娘吗?”
  齐夫人板起脸来:“那女子与你非亲非故,你管这些做什么?既然是老爷所结交之人的托付,我们内宅女子如何能置喙?”
  买卖良女做妾,是触犯了朝廷律法的,要是被那些御史言官知晓,谁能相信那女子与施可立无关,仅仅只是受人之托?
  越想越觉得那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齐夫人如何都不能忍耐,当晚便对施可立言明,自己已经知晓了外宅女子的存在。
  向来温柔娴淑的夫人首次表现出怒意,施可立再为难,也必须解决此事。
  施可立内心剧烈挣扎,高戚将温师秀托付给他,态度暧昧,是什么意思,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并非急色之人,温师秀对他不甚热情,就这么谈些诗词歌赋,静坐听曲也好。现在事情暴露,夫人勒令他将温师秀这烫手的山芋还回去,即便明白应当如此,但他心中仍然有些不舍。
  就在施可立想着如何向高戚说明时,高戚先一步找上门来。


第310章 绑架
  这两日老有人在他跟前提起伎馆女子,高戚心痒难耐,可惜家中悍妻看得严,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自然要来见温师秀。
  高戚兴致高昂,顺带数落一通妻子的不是,还是外面的女人更体贴温柔,长袖善舞。
  见他如此,施可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将高戚带到私宅处,施可立没有进门,亦没有离开。
  他知晓门内即将发生什么,但他没有任何立场说哪怕一句话,甚至他就是将高戚带来的人。此时此刻,他与伎馆中的龟奴本质上有何区别?
  望着眼前尚未闭合的门,实则他已被彻底排除在外。胸中郁结的不悦与惆怅化作一个叹息,还未吐出就被一只从身后伸出的手捂住了嘴。
  施可立惊慌失措,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吵!施侍郎,这可是你的私宅?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坐坐?”
  被捂住嘴说不了话,身份被人点破,施可立吓得不轻,背上受了一掌,一个踉跄栽进了门里。见此情形,自觉走到门外的叶儿来不及发出尖叫,也被另一个蒙面人捂住了嘴。
  蒙着面的诺加没有迟疑,拽着施可立撞开了房门,床上衣衫不整的高戚立刻蹦了起来,大喝道:“你们是谁?怎么敢擅闯民宅!”
  “民宅?这是谁的民宅,是他的还是你的?”诺加冷笑道,揪起施可立推搡到桌边,示意身后两人看好门,别让人跑了。
  受了惊吓面色惨白的阿桃抓起被扯松的衣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便是我们朝中大员?你们倒是玩得花样百出啊,外宅养着这样一位大美人,供你们淫乐。”诺加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被人捉奸狼狈不堪的“大官”,心中格外畅快。
  余光瞥到吓得不轻的阿桃,他笑容收敛了些许,厉声道:“你们可知,眼前女子是遭人买卖的良女?”
  高戚惶恐不已,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不知,我不知!这女子从何而来,我并不知晓。是……是施可立邀我来此,谁知他是要将此女献给我,其他都与我无关!”
  施可立闻言狠狠拧起眉头,却不说一句反驳的话。
  “是吗?”诺加语气嘲讽,三言两语将自己摘出来,不愧是通过科考、为官多年的高级文官,做出下流事,偏能装上流人。
  他毫不客气:“那你高尚书不仅淫人妻妾,还与下级官员共御一女,这要是传出去,二位大人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渐渐的,高戚有些回过味来,不再如先前那般慌张,脸色铁青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目的?两位大人在朝为官,总不能一个仇敌都没有吧?我自然是被人收买,前来抓两位大人的把柄的。”诺加上前,握住阿桃手腕,“这就是人证,秦楼那位下落不明的温师秀,秀姑娘。”
  阿桃唇上没了血色,诺加于心不忍,这出戏仍是要演下去。
  高戚双眼一亮:“收买你的人给了你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保证不会少你的。”
  诺加拽起阿桃,搂进自己怀里:“你也要收买我?”
  高戚强自镇定:“你们是见钱眼开的亡命徒,收钱办事,不就是图钱么?只要我给的够多,谁的银子不是赚?”
  “你说的很有道理,银子没有香的臭的,我们就是见钱眼开的人。只要有钱和女人,我们什么都做,为谁效力都行。”诺加隔着面巾,在阿桃脸颊上亲了一口,放肆大笑出声。
  见他们有得商量,高戚背后热汗一下子冷了下来,黏着后背的中衣潮湿阴冷,格外难受。
  “是谁雇你们来的?”高戚问道。
  “还未给银子,就想从我嘴里套话?”诺加突然发难,一拳砸在了高戚脸上,“你说你刚才那套说辞,有人信吗?百姓是更相信你那套说辞,还是更信我说的那套?到时候,满城都是你高尚书的桃色传言。”
  高戚又惊又怒,捂着脸不敢随意说话。
  诺加手臂用力,阿桃像个轻飘飘的偶人被他拉了起来,她的双眼麻木无神,已经预料到她接下来的命运。
  “这位姑娘倒真是个美人,不怪两位大人动心,连我都要为她的美色倾倒。”诺加说着,目光如狼似虎,紧紧盯着高戚。
  高戚迟疑一瞬,立刻说道:“既然阁下喜欢,这个女人就送给阁下了。”
  “哈哈哈哈!”诺加搂着阿桃,“听见没有,你属于我了。高尚书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保证,这个女人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高戚狠了狠心,道:“我会给你更多的银子,这个女人你随便享用。不过,最后一定要杀了她。”
  诺加一怔,心中窜起一股怒意,看着眼前人的目光森冷:“要论狠毒,还得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啊!”
  高戚狼狈道:“我要是身败名裂,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什么都得不到!”
  “在下真是佩服高尚书的勇气,这种时候还能放出狠话来。”诺加心中怒火越烧越旺,他怕再留下去,会忍不住给他几刀。
  当着高戚的面用一块布堵住阿桃的嘴,又拿了根绳子给她捆了起来。从高戚身上取得信物,没有定下准确时间与地点,诺加只说还会再来找他,三人架着阿桃鱼贯而出,奔上一驾马车,快速消失在巷口。
  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隐藏在街角的陆旋缓缓走了出来。他侧过身去,露出站在身后的班贺。
  “现在,你能安心了吧?”陆旋抬手按了按班贺皱起的眉心,“明日,卫夫人就带枳儿他们回去了,诺加会找地方放了她,就让阿桃不辞而别吧。”
  卫夫人热心肠,一定会帮助阿桃的。阿桃她,也不会对这个地方有任何留恋。
  这似乎就是最好的结果。
  班贺心中释然,冲陆旋一笑:“多谢。”
  “怎么个多谢法?”陆旋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着他。
  班贺竖起一根手指。
  “一?一什么?”陆旋没明白。
  班贺招招手,陆旋乖觉低头凑过去听——
  “任意一个要求。”
  陆旋肃然,也伸出一根手指。
  班贺:“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慎重考虑一下。”陆旋道,几息功夫,他点头,“我想到了。”
  不是说要慎重考虑?这也不像是慎重考虑了。班贺心里犯嘀咕,把耳朵送了上去。
  陆旋附耳说了句话,热乎气儿暧昧喷洒在耳廓上,班贺大惊失色,一把捂住了耳朵:“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陆旋板起脸:“是你说的,什么都行。班大人,做不到就别轻易许诺。我这个人认真得很,言出必行,最好希望别人也是如此对我。”
  班贺双颊一红,又是一黑,背着手转身就走。
  “回去再说。青天白日的,也不怕遭雷劈。”
  “那将会是我唯一推开你的时候。”陆旋慢悠悠跟在他身后,“雷劈我一个人就行了。”
  班贺满脸惆怅:“真要挨劈,你我谁都跑不了。谁叫我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班大人,我书读得不多,怎么觉着,这俩都不是什么好词?”陆旋步子稍微跨得大了些,几乎贴着班贺后背。
  班贺:“好词是用在好人身上的,我们俩,能和好人沾上边么?”
  陆旋语气郑重:“我或许不是好人,但你一定是。”
  班贺停下脚步,陆旋靠得太近来不及反应,前胸挨上他的后背,索性从背后环住他,亲昵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班贺抬手覆上他冰冷的手背“傻瓜。你若不是好人,和你日夜相对心意相通的我,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脸颊贴着温热的颈侧,感受到有力的脉搏,陆旋低声道:“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那我们可要一起长命百岁。”
  班贺一笑,刚要说好,猛然间想起什么。
  “你的兄弟们,是不是在边上看着?”班贺问。
  陆旋沉默片刻,搁在他肩上的头点了点。
  覆在天铁义肢上的手稍稍用了点力,将它掰开,班贺大踏步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丢大脸了!
  阿桃不知自己被带到了哪儿,似乎是被人关在了房间里,周围一片寂静,少有人声。
  期间一直有人喂她喝水、吃东西,但那人偏不给她摘掉遮在眼上的黑布。
  她知道是将她绑出来的那个人做的,那人什么都没对她做,只是喂水喂吃的——像是在饲养一只小宠物。
  她才刚与婆姨重逢,还不想死,那人也不像想杀她的样子,她只能保持着心中的困惑,任由对方摆布。
  被黑布蒙住双眼,分不清外界是什么时候,阿桃困了便闭眼睡去,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消耗体力。
  半睡半醒间,听见了门响,阿桃立刻清醒,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人递来了一只碗,阿桃顺从张嘴,是清甜的水。然后她嘴里被塞进一块布,那人把她拉起来,带出门去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那人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能把她抱上马车,留她独自一人,自己在外面驾驶。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那人撩开帘子,把阿桃半扶半抱地放到地上,脚下不同于石板路的坚硬,似乎生了厚厚的草。
  走了一段距离,耳畔是风声,还有雨露泥土的味道。阿桃还在努力猜测身在何方,遮在眼上的黑布被人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紧闭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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