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空气寂静61

　　下车前，齐雯雯一脸严肃地看向陶抒苒，右手在身侧握成拳，偷偷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然后就功成身退了，被组织寄予厚望的陶抒苒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赶在姜寒栖对着司机报出她家地址前开了口：

　　“我，我爸妈去宁城参加亲戚的婚礼了，明天才能回来，我、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听了这话，姜寒栖才算明白了为什么陶抒苒突然就没了门禁，原本还担心她父母会不会为难她，现在反倒是便利了自己。

　　“这样呀，”姜寒栖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那你愿意在我家陪我一晚上吗。”

　　见小姑娘一阵点头如捣蒜，姜寒栖表示理解了，便嘱咐司机直接开到了她家。

　　陶抒苒松了口气，为齐雯雯分享的万能借口点了个赞。

　　遗憾的是，要让齐老师失望了，晚上还真的啥也没发生。

　　姜寒栖是颁完奖就直接赶回来的，一路上只吃了点飞机餐垫了垫肚子，刚好陶抒苒在，她就说，学了两个新菜，做着一起吃了。

　　陶抒苒从小到大就没进过厨房，别说菜了，连西瓜都切不齐，她跟着进了厨房想帮帮忙，结果最后就是帮着洗了洗菜，油一下锅还没冒烟呢，姜寒栖就说着油烟大、把她请了出去。

　　吃完饭洗完澡，已经快十二点了，习惯了早上早起的陶抒苒打了个哈欠，但一想到一会儿要和姜寒栖一起睡觉，又瞬间精神了起来，在脑海里确认了一遍自己刚刚确实洗得白白净净了。

　　等姜寒栖吹完头发出来时，先洗的陶抒苒已经乖乖躺在她床上盖好了空调被了，扎久了马尾的头发，即使是洗完后披散下来，还是会有微微的翘起。

　　陶抒苒抱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声音软软糯糯：“姜寒栖，我睡惯了你的床……”

　　姜寒栖看得心中一动，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腾了上来，她并没有走上前来，而是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苒苒……”考虑到不走近点打招呼会不礼貌，姜寒栖镇静了心神，走到了床边，“那你今天就睡我房间吧。”

　　陶抒苒立马高高兴兴地道了句谢谢，姜寒栖点了点头，忍住想伸出手的冲动，微笑着说：“好，我去客房睡，就在正正楼下，害怕的话随时去找我。”

　　“苒苒，晚安。”

　　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房门关上后，甚至听不见对方远去的脚步声。

　　陶抒苒有些泄气地翻了个身。

　　刚刚她已经用光了全部的勇气了，当然没办法再借口害怕跑下楼了啊。

　　啊啊啊羞死了她了，姜寒栖怎么可以这样，她都爬上她的床了，她还不要！

　　陶抒苒愤愤地捶了捶床。

　　双层窗帘的隔光效果极好，关了灯之后，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了。

　　陶抒苒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明明之前已经困了，现在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其实并不是胆小的人，不怕鬼也不怕黑。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她自己也很忙，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只知道想着“哇总算可以休息了”，哪里顾得上考虑其他的呢。

　　说起来，父母为什么总是希望孩子学那么多那么多东西呢。

　　初中的时候，陶抒苒也是学校里计算机竞赛的主力军之一了，初二的时候，虽然是和前辈们组队参加的创新性项目，但好歹也是拿过国赛二等奖的。

　　如果不是刚上初三时，一时间没有跟上化学的进度，爸妈也不会把她的兴趣班停掉、改成各科目的提高班了，现在估计就可以和姜寒栖一起去参加比赛了吧。

　　哦不对，姜寒栖打的是奥林匹克国赛，她自己的水平嘛，撑死省赛三等奖吧。

　　大概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区教育水平不高，导致她对申城的学生的总体教育水平产生了一些误解，今天她去接机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惊叹了，居然有那么多小朋友从首都回来。

　　她和齐雯雯在等的时候，目光逡巡一圈，就看到了四五对父母样子的夫妻，候在到达层了。

　　说起来……还好她去了。

　　虽然夜间确实有些冷，挤地铁也很辛苦，骗爸爸妈妈也让她心里一阵忐忑的。

　　但当她看到姜寒栖的那一刻，突然就觉得一切都特别值得。

　　姜寒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什么都淡淡的，但她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做事那么专注，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是那么认真。

　　所以还好她去了。不然让她一个人，看着那些欢欢喜喜扑到爸妈怀里的孩子们，她该有多难过啊。

　　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一直都这么难过吗？

　　明明拿了那么好的名次，现在却一个人睡在冷清的房间里，她会想些什么呢？

　　陶抒苒猛地坐了起来，她也没有特别多的想法，就是脑子一热。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去找姜寒栖，就现在。

　　陶抒苒敲响客房的门的时候，姜寒栖还没有睡，因而，门一打开，她就看到她的小姑娘红着一双眼睛朝她扑过来。

　　“……苒苒”被扑倒在床上的姜寒栖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对方身上最柔软的部位正压着自己，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有过大的起伏。

　　“姜、呜、姜寒栖。”陶抒苒双腿跨坐在她身上，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小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开口就是凄凄切切，“呜呜，姜寒栖，我害怕。”

　　姜寒栖看着陶抒苒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下意识就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在耳畔用温柔的声音反复说着：“苒苒乖，我在。”

　　陶抒苒抽抽嗒嗒了一会儿，就顺理成章地进了被窝，贴在了姜寒栖身上，为了表现出事件的真实性，她特意强调了一下：“你房间晚上好黑，我摸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小夜灯，我不敢睡……”

　　“抱歉，都是我不好。”姜寒栖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机，打算让人出去找家店买一个移动式的先用着，“苒苒喜欢什么款式的，小月亮好不好？”

　　“不用的，有你在就好了。”陶抒苒看着姜寒栖一脸认真地样子，只觉得自己更喜欢了，她眨了眨眼睛，补充道，“听着你的心跳声，我觉得特别安心。”

　　姜寒栖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女孩子之间一般没那么多讲究，好闺蜜一起睡觉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她和齐雯雯是不一样的，自然没办法坐怀不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后，她只好默认了陶抒苒的判断。

　　热度退却后，困意来袭得很快。

　　姜寒栖看着瘦弱，手臂上也还是有些肌肉的，陶抒苒枕着她的手臂蹭了蹭，觉得很舒服。

　　“姜寒栖，你们考试是要集训的吗？”温热的气息打在手臂内侧。

　　“不是，就是考个试而已，需要集训的是冬令营这种项目，会上课，还会有一些活动。”姜寒栖顿了顿，提起了下半年的项目，“高二我要参加的数学竞赛，国赛就是冬令营形式的，要去封闭式训练一周。”

　　“噢，难怪这几天我能联系上你。”陶抒苒担心自己的脸会发热，提前把脑袋往枕头上方靠了靠，清了清嗓子说，“其实，其实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要是知道不是集训的话，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首都了，当个陪考家眷。虽然我知道你不管有没有人陪都会是最厉害的那个啦，但这样一来，咱们不光成绩好，牌面也比人家大！”

　　陶抒苒语气很是认真，连带着姜寒栖也听得很认真，她一口应了：“嗯，好，是我没说清楚，以后知道了。”

　　陶抒苒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蹭了蹭姜寒栖的胳膊，渐渐进入了梦乡。

　　姜寒栖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便很快将手放下了，全身一动也不动，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她闭上了眼睛，向来不喜文艺的脑中，却渐渐浮现了一句诗：

　　“夜晚潮湿，空气寂静。”

　　你手捧希望而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现在治安越来越好了，小姑娘出门还是要注意安全哦，我至今还保留着夜间出行（不论几个人）会给当地的朋友开定位的习惯，如果是打车还会拍车牌。

　　不要觉得自己的举动尴尬奇怪owo保护好自己才是真滴！

　　之前在豆瓣看到一对情侣说乘电梯的时候，一个女孩子非要等他们按了楼层才按下自己的。

　　这种人有毒！！别理他们！那个小女孩干得对！！！保护好自己！！！

　　最后引用的诗是罗伯特·勃莱的《你手捧希望而来》，引用是因为！有个我个人很喜欢的小细节，诗里面第二段说Isawyoucarrytheplantsinsidetonightoverthegrass,tosavethemfromthecold.所以开头会强调ItisnoteveryeveningthatIloveyou.末尾又说andtonightIloveyou.大概，爱的意义就是互相救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