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摇曳 - 分卷阅读27

,他心里没底,更不在乎。在他看来,回家之后从母亲那里领一个“八斤半”的奖励也不算很坏的结果。
小学阶段的最后一次放学回家路上,胡显荣和余兴彩走在那段幽深峡谷里,经过前几天大家敞开心扉,坦诚地说过那些话之后,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以往那种亲如兄妹一般的关系。
两人在峡谷的不规则台阶上各自找了一块干净的石阶坐下休息,大家如释重负,轻松地聊了很多事情。
“兴彩,你的毕业考试考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了,下半年就去花园中心校读初中,可惜到时候德兰姐已经毕业离校,不然还能在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兴彩讲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提起金德兰,胡显荣才想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进而想起她哥哥金德礼去世的事情。
他知道金先明已经从湖北将他的灰匣子取回,但一直没有为他办理后事,便觉得很奇怪,使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余兴彩见胡显荣不吭声,继续说道:“显荣哥,到花园中心校之后,你一定要罩着我,我们都对新学校不熟,咱们互相壮胆。”
胡显荣从沉思状态醒过神来,抓起身旁那个已经完全褪色的帆布挎包,起身继续走路,嘴里说道:“我都这么大年龄,哪好意思跟你们这些小娃娃一块继续上学,我还是回去领我妈发的“八斤半”的奖励算了。”
余兴彩赶紧起身跟上胡显荣,疑惑地问道:“什么是“八斤半”的奖励?”
胡显荣加快步伐拉开和余兴彩的距离,无聊地回答说:“回家问你爸。”
胡显荣清楚,这是他的某个人生阶段的终结,稀里糊涂地读完小学已经算是奇迹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用稚嫩的肩膀分担家庭的重量。
他用力挥舞着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帆布挎包,使劲吼了几嗓子,声音在山谷中荡了几个来回。
金先明在院坝外面远远望见放学回家的胡显荣,连忙跑到路边将他拦下,把他拉扯到一个僻静之处。
胡显荣被金先明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金队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我家德礼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事找你。”
“金队长,我也感到难过,您可得节哀,德礼哥的后事怎么办哩?”显荣不知该如何劝慰眼前的金队长,反而一口气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金先明喉结耸动了两下,但还是向胡显荣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你金奶奶越来越糊涂了,我想等她老人家仙逝之后再安排德礼的后事,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你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胡显荣使劲点点头,“我一直保守着秘密呢,对谁都不曾说过。”
向胡显荣交代完这件事情,金先明才转身回家,胡显荣也带着这个天大的秘密向家里走去。
他从金家院子抬头北望,看到曾经硕大的一片竹林变成了一块寸草不生的荒地,仿佛大地长了一块牛皮癣,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银竹沟没有见着雨水的日子还在继续增加,地势高一点的土地上已经见不到青苗,只有低洼一点靠近山沟的地方还有一抹淡淡的绿色,从远处看去,犹如镶嵌在黄土地中间的一条绿飘带。
土地包干到组的第一个农历年里,虽然时间还未过半,但银竹沟的丰收已经无望,甚至绝收减产已成定局。
庄稼人纵有使不完的力气,在此时也显得束手无策,黄土之上的每一个人,如同蝼蚁之于巍巍大巴山一样渺小。
越来越燥热的天气,把人也惹得烦躁易怒。金先明的老母亲本来就有夜里睡不着,早晨起不来的习惯,再加上她已经日益糊涂,总是大半夜地在屋里屋外胡乱溜达,嘴里不停嘀咕着咒骂金先明没有照看好自己的孙子。
在一个极为闷热的夜晚,金家老太太将偏屋的哑巴儿子金先福从睡梦中喊醒,一个糊里糊涂的耄耋老人和一个哑巴凑到一起,互相咿咿呀呀地说了大半天谁也听不明白的话,吵闹得本就睡不着的金先明夫妇更加心烦意乱,遂穿好衣物到偏屋查看情况。
金先明费了老半天的劲,才从老母亲的咿呀声中听出较为完整的一句话:“我梦见小孙子回来了,不孝子金先明却不让他回家,把他撵到哑巴叔叔的偏屋里,我要把他喊回来。”
金先明惊出一身冷汗,他确实将儿子的灰匣子放在偏屋的阁楼上,但老母亲并不知晓,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顾不得考虑那么多,费了很大劲才将老母亲和哑巴哥哥劝回各自的屋里重新睡下,止住两人之间的吵闹声。
第二日快到晌午的时候,金先明照例去老母亲的卧室喊她起床,但喊过几声后,仍未见应答,他凑近床头才发现老母亲已经安详地离去。
尽管银竹沟正在经历一场罕见的大旱,很多人家已经过着吃完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金先明仍旧为老母亲举办了隆重的丧礼,其席面和热闹程度远远超过胡显荣爷爷去世时的标准。
由于天气炎热,金先明在老母亲去世的第三天就将她葬在那位德高望重的金先生的墓地旁。
他没有找风水先生余运文帮忙择阴地和选日子,更没有请大力士余运彪帮忙杀猪,但依然邀请了余运现、余运成两位孤人唱了一整晚的歌。
余运彪和余运文兄弟俩尽着最大的诚意,将家里少得可怜的一点存粮随礼到金老太太的丧葬活动中设置的账房里,但并没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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