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拾陆20
[拾陆]
早上端午起得有些迟，璇玑虽然懒惰，但如今已经习惯了先将小师姐薅下床再说。
两人起床依着例子去溪涧做早课之时，恰撞上路过的昊辰，他束青莲冠，着一身梅子青纱袍，广袖舒卷间纱袍轻轻吹起，若隐若现得露出里间素衣包裹着的纤瘦腰肢和笔直的肩背
——这就算是神仙到了求偶期，也会变得很会穿衣服呐·······端午不由忆起了刚入门见到始终如一穿着灰色罩袍仿佛扫地僧再世的大师兄，现在想来当真是浪费美色。
昊辰师兄身后领着端阳端辛两位执事师兄，似是正在商议些什么事儿，远远瞧见璇玑和端午两个牵着手联袂而来，于是停在那处等她们经过。
“端午师妹，璇玑师妹。”
“昊辰师兄，端阳师兄，端辛师兄。”
且瞧昊辰师兄今日气色甚佳，说起话来也恢复了之前的和缓，竟笑道，
“今日天气炎热，你们且去竹林练功吧。”
“知道了。”
璇玑扬起小脸瞧瞧昊辰师兄——摇摇头一脸无奈的微笑，再转头瞧瞧小师姐，满脸恹恹的爱理不理，
果然小师姐能治得住昊辰师兄！
她瞧着几位师兄一道走远，忍不住跳起来夸奖道，
“师姐，你真厉害！”
“啊？”端午还没睡醒，只记得昨夜溜过去认怂，转眼被塞了一堆奏疏整理，天快亮时还被强行递了一份大道无情诀的入门心法要求立刻背出，此时头脑昏昏，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站在竹林里的，可她仍是得意道：
“那，那可不！”怪只怪璇玑这小丫头迷魂汤熬得太甜，蜜一样的彩虹屁一套一套的，吹得她越来越膨胀，不知不觉就入了套去。
今日是褚璇玑在旭阳峰上的第一个生辰，昊辰师兄早早便命下山采买的师兄去买些好吃好喝的，端午蹭了个准儿，干脆让师兄也给她带了一荷叶包扎的糖醋排骨，酥软酸甜口，璇玑年纪还小，最喜欢吃这样口味的东西，两人便在竹林间的大石上坐下，变成一壶从师兄那儿偷来的葡萄酿，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起来，
璇玑吃的满嘴是酱，可她长得实在好又甜，扬起脑袋的样子像是邋遢的小花猫，惹人喜欢的要命，真不像司命星君嘴里说的那个横扫六合，被称为天界第一御姐的战神。
“昊辰师兄人真好，”
“······是呀。”
她如今在旭阳峰上与端午和昊辰日日相处，早已将两人当作了重要之人，还偷偷摸摸的记在了小本本上，此时有好吃的东西，便忍不住想着要分享。
“不如，叫昊辰师兄一起来吃吧。”
端午诡异的瞧了她一眼，夹了一只排骨塞到她嘴里
“那可不行，他现在可忙着呐。”
端午小师姐虽然拿夜明珠换了钱，可总共也才这么点儿，算是她的全部家当了，如今做了亲传弟子，日夜被奴役，哪里还有时间去赚私房钱，可不得省着点儿花，如何能买上那么大一包糖醋排骨呢？
自然是她昨夜耳朵尖听到昊辰师兄的日程，扭头就出卖给了端清师姐——山上凄清，现连集体早会都不开了，每日除了练功便是守境加固封印，端清师姐好几日才能见到心上人一面，那人还偏偏清冷疏离的厉害，凡两人相遇，除了几句寒暄竟再无交流，暗暗倾慕的少女如何能抵得住？
眼见昊辰师兄对新来的璇玑小师妹越发容忍照顾，便是找端午旁敲侧击瞧出的端倪也不同寻常，少女只得横下心肠，亲自采了山中蜂蜜精炼细粹，恨不得将一腔心意皆奉给那人。
哪怕，哪怕他展露一分温柔，那即使是五年，十年！端清也会一直等下去，无怨无悔。
少女的一颗芳心只怕要成粉碎。
端午顾不得那么多，今日不知为何，她只觉心里实在闷得慌，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未睡好的缘故，竟将那葡萄酿喝了大半，六七分酒力又被璇玑哄得熏熏然，拍拍胸脯，主动应下了去昊辰房内偷铃铛这事儿，
她大着舌头道，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师妹，你只管放心！昊辰师兄的卧房，小师姐熟门熟路，定给你偷来！”
璇玑忙笑嘻嘻的欢呼道！
“小师姐果然最棒了！那我去给小师姐查看敌情，拦住昊辰师兄！”
她兴致勃勃的跑远了，忙着去瞧端清师姐的告白名场面。
端午确实是熟门熟路的溜进了昊辰的卧房，哪儿都不去，只往内间昊辰的榻上扑过去。
旭阳峰清苦，昊辰的房间却十分雅致清贵，唯独榻前青纱帐幔被放下，她一人脱了靴子爬到人家床榻之上，左右翻了翻床脚柜头，抱着那支雕花木枕竟打起瞌睡来，这一睡便是半个时辰，直到司命星君叽叽喳喳的低语声将她吵醒。
她自是吓了一大跳！低头瞧瞧自己，是发鬓也睡松脱了，衣衫也散乱着揉成一团，更别提木枕上可疑的一滩水渍，正待偷偷捡起靴子跳窗而逃前，忽得将司命星君的絮语听入了的耳。
“仙娥录上载：她原是若水之滨的一枝碧玉桃，凡俗之花，渺无仙根。
只因您在若水的亭子里饮醉了酒，那花枝才被您折下，误打误撞带回了天界。
她得了您的仙泽，化了人形，赐名仙娥灼华。
后在您殿内服侍了三百多年，直到被您送给小战神服侍，后来似乎是犯了偷盗之罪，才被贬下界轮回。”
司命星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照理说这仙娥录上的事情虽简明，因天规自成，照理每一个仙娥的生平都会详细的记载在上面，可这灼华的生平却是处处模糊，语焉不详，既非说明偷盗何物，在青莲殿内的事迹也不知所踪，真是古怪阿古怪。可更古怪的是，
“帝君，您·····一点儿印象也无？”
昊辰面上波澜不惊，只沉默了片刻，才叹息似道，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何须多记？
此时下界，我只需在意璇玑一人即可。
至于端午，她既再入仙途，我定会将她教好，再一道渡回天宫便是。”
司命星君正欲喏喏称是，忽闻房内有生人气，忙道
“何人？”
昊辰双目一凝，整个外间无处藏身，扭身便转入房内，之间青纱帐里影影绰绰的伏着一道身影，他指间凝起一道灵力过去，纱帐四散而逃卷入床柱，
只见那若水之滨的碧玉桃双颊酡红，香梦沉酣，乌发如云散乱，衣衫踏踏垂落，赤足白嫩如玉的蹬在榻上，指头微蜷，再瞧她怀里，竟将那靴子与酒壶搂在一处紧紧抱着，说不出的娇憨风流。
“这丫头。”年长的男子只一闻便晓得，这样重的酒味儿定是又来偷葡萄酿了。
这对儿师姐妹真是盯上他的酒窖了。
他不由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
“这丫头，该不会在天界是偷着酒儿被贬下凡的罢。”话里是说不出的纵容笑意，竟也似陈酿，
熏得在旁的司命星君昏昏欲醉。
乖乖，凡间的小战神他不知道，可面前这对儿，只怕迟早要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星君：我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