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高杨在自己车上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叶佳晨才姗姗而来，她没有去到副驾驶位置，而是站在高杨那边的车门外,脸色很冷,是真的有被惹到的表情，她抱着双臂，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

　　“有事吗?我没有请假，不能离开自己办公位置太久，如果有事，你就赶紧说一下。”

　　高杨推开车门下车,将叶佳晨塞进副驾驶位置，又替她绑好安全带，这才开口,“你是自己给Andy打电话请假还是我替你打?”

　　如果说叶希如是那种像气球一样踩一脚便会反弹冲向半空中的性格，那么叶佳晨则恰恰相反，她是最擅长忍气吞声的包子性格,总在别人恶声恶气的时候默默往后退一步,遥远的大学年代遗留给她的恋爱记忆早已模糊不清，面对高杨此刻的强势,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下来的时候带了手机，高杨已经踩下油门发动汽车,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想想Andy下午好像出发去上海了,她懒得请假，只是给刘姐发了条短信，说是去税务局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刘姐的短信很快回过来，一口答应还让她帮她带杯奶茶，叶佳晨只得打了个“好的”发送，高杨正在专心开车，她拿了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跟刘姐说出去办事，一会儿就得赶回去，你要去哪里，快去快回。”

　　车子在马路上转了几个圈，他们好像确实没地方去，喝杯咖啡吧时间不允许，最后高杨把车开回了家。

　　他在地下车库熄了火，叶佳晨却有些踌躇，他们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她其实也搞不太清楚，她连安全带都没有解开，只是安静看向车窗外，尽管那里漆黑一片，除了隐隐从通道透下的几道日光。

　　高杨不得不又俯身帮她解开安全带，他把一只手臂搁在方向盘上，侧着头看她，“陪我上去换件衣服好吗?Andy比我小了半个码，我穿得不太舒服。”

　　于是又是叶佳晨妥协，他们一前一后去到楼上，这是她第三次来，还是那间熟悉的公寓，还是整洁的模样，与上次一般无二。

　　高杨打开门锁，叶佳晨却只肯站在玄关处，她连鞋都不愿意脱，只是催他快去换衣服。

　　高杨无奈，弯下身去替叶佳晨脱鞋，叶佳晨今天穿了一双绑带的凉鞋，绳带在脚腕处饶了好几圈，最后在小腿肚的地方绑了个花式蝴蝶结。

　　他非常有耐心，仔细帮叶佳晨把两只凉鞋一一脱下，叶佳晨头一次从上而下地俯视他，他头顶有两个旋儿，是聪明的象征，额头光洁而饱满，眼睫毛意想不到的浓密，低下眼睑的时候，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圈阴影，叶佳晨想他小时候一定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可以露着牙齿和笑容拍摄奶粉广告的那种。

　　中途他仰起脸来笑，“我猜你的脚只有36码。”

　　叶佳晨忿忿不平，“你猜错了，我有38码半。”

　　可惜她那双纤纤玉足，高杨一手便可捉住，怎么瞧也不像有将近39码的样子，叶佳晨有些气馁，穿上一次性拖鞋后才缓缓问出心中疑问，“我喜欢你们这种假洋鬼子会有点不一样。”

　　高杨好笑，“哪里不一样?”

　　叶佳晨：“小脚或是细腰之类的，是比较标签化的存在，我以为…会看重一些别的。”

　　高杨耸耸肩，其实他可以有很多选项可以选，比如“我喜欢某样东西，只是因为它们长在你身上”，亦或是“不管是36码还是38码半，我其实并不介意。”

　　可惜他从来不是个好情人，过去不曾，如今也张不开口来，他拖着叶佳晨的手去到厨房，那里一样干净好似酒店样板房。

　　“要喝咖啡还是鲜榨果汁?”

　　叶佳晨显然是故意的，她不仅要喝鲜榨果汁，还指明要新鲜西瓜，高杨用眼神扫她一眼，叶佳晨在里面看到无可奈何，后来他换鞋去楼下的水果店买“新鲜的西瓜”，她则百无聊赖的被他安置在客厅里看一出几百前红过的港剧。

　　二十出头长发的郑伊健，还有短发的厚唇陈松伶，味道好足的郭蔼明，以及一出场就叫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郑少秋，那个年代的港片是真好看，时光疾驰二十年，却全然无法消减他的味道，叶佳晨渐渐融入剧情，郑伊健陪着郭蔼明一整晚在沙滩上看月亮，郭蔼明还接了陈松伶打来的电话。

　　叶佳晨气得七窍生烟，却无法对郑伊健那张脸骂出“渣男”这样应景的时代新语，后来郑伊健跑去东莞挽回陈松伶，在楼下淋成落汤鸡，叶佳晨却依然无法解气，所以后来高杨拎着一只西瓜上楼来，只看见她对着电视机里的陈松伶大喊“不要原谅他”。

　　高杨把西瓜切开，放进榨汁机里旋转，自己进去房间换了一套干净的商务装，出来时叶佳晨已经看完一集，拍着手站起来，似乎想去厨房看一眼，或许又觉得这样太过随便，总之他们愣愣地对看许久，后来高杨朝她招手，“过来吧，我有话同你讲。”

　　他们把西瓜汁倒进一对杯子里，杯子十分好看，是一对亲吻的双唇，叶佳晨不知道高杨还有这样的小情趣，他们挽着手端着杯子跑去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