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宁祺进去,杨烈才交代了情况,两人并无大碍,扶风是身体耗尽,才会昏迷,肖翼腿伤看着严重,实则没伤到要害,算是不幸中万幸。

  “让小六给你易容,回军营坐镇。”

  “坐谁的镇?”

  “肖翼。”

  “……”扮这厮,恐怕是为难他了,他一根正苗红正正经经的副将,根本不适合离经叛道啊!

  可是显然更没有违抗王妃的胆子。

  肖翼听到宁祺的声音,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请了罪。

  “无妨,你好好养伤,既然知道了扶风大哥的身份,那便不要胡来,营中之事我已安排妥当。”

  宁祺沉稳仿若胜券在握的语气莫名让肖翼安了心。

  轻声道了谢。

  失踪

  翌日,宁祺再到医馆时,扶风已然自昏迷中醒来,正含笑望着他。

  宁祺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眶。

  “子钦,我无事。”

  扶风倒是瞧得开,既然做了,那便是做了,他不需要宁祺念着什么,这是他甘愿为之,况且……扶风神色温柔望向肖翼,绽出一抹惊心动魄的浅笑。

  人说因祸得福,大概也有道理。

  肖翼触及那抹令人失色的笑容,默默转过头,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扶风大哥是如愿了?”

  “嗯。”

  “下次万不可为子钦涉险了。”

  扶风轻笑,没有反驳,“子钦,换做是我,你会袖手旁观吗?”

  宁祺一怔,他自是做不到袖手旁观的,他会做与扶风一样的选择。

  “所以,不用愧疚。”

  之后,宁祺还是每天都来探扶风,肖翼提过几次要回大营,都被宁祺拒绝了,让他好生休养,并答应将计划说给他听,这才罢休。

  这次行程虽然危险,害得扶风和肖翼差点丧命,但却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乌群山确实适合种植。

  对于百姓而言,这是最好的消息,宁祺召集城中百姓,将之与百姓说了,起初百姓并不相信,直到随宁祺去看了,才有人动摇。

  碍于山间野兽,许多人还是却步于此。

  宁祺招来主事的族长,细细将初期扩土计划和盘托出,又将会从皇城运来适合种植作物之事讲了,详尽规划出种植后续事宜,愣是将族长说服了,让族长号召百姓游说。

  第五日,百姓特意放下手头之事,去听宁祺所作的计划。

  “各位乡亲,边关着实苦寒,靠皇城供给也不是个办法,大帅鼓励乡亲们开荒扩土,自食其力。乌群山的情况,前些日子与大家提过,确实适合种植作物,至于种子,我与大帅会想办法。现在,如果大家需要开垦荒地,就带着身契到族长那记录情况。”

  “另外,关于防御野兽之法,也教给了族长,他自会教给大家。”

  “最重要的一点,为了公平起见,谁开出来的荒地,归谁种植,买卖处置也全权归他。”

  这下人群沸腾了,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能有自己的地,那便是不可多得的喜事。

  “如果大家有疑问,可告知族长,我会为大家解惑,种苗不久就会运到边关,若有需要的乡亲,尽快开坑荒地,来年开春便可下种。”

  不过一日,宁祺就收到了族长传来的册子,城中近半百姓签署了姓名,宁祺满意点头,问了族长的计划,他们打算明日便开始开荒计划,宁祺问了肖翼,派出了些士兵保护百姓。

  忙完这些,宁祺往大营赶回,刚要进帅营,便被一人拦了去路。

  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着轻甲,还是个副帅。

  “参见王妃,属下柳言,有些事想与王妃商议,还请王妃移步。”这人嘴里恭谨,面上却是不容置喙的嚣张气焰,第一眼就能判下死刑的类型。

  柳家。

  宁祺想起来了,柳温的哥哥,不就是柳言吗?

  这是收拾了小的,大的出来报复了?

  不过,柳言,似乎与骆向端有关系呢。

  宁祺神色一闪,跟上了。

  到了柳言营帐,宁祺状似欣喜问道:“柳副将,是不是殿下有消息了?”

  瞧这幅样子,柳言心底冷笑,端王竟会怀疑这人有变?简直多虑,这不是听了端王的话就温顺得猫儿似的,哪生得出什么叛变因子,奇了。

  “王妃,殿下近日念着你呢,您也真是,出来这么久也不给殿下去封信。”

  宁祺心底冷笑,瞧这人就像是自导自演的傻子,“是吗?可是营里风声紧,我怕被人抓了把柄。”

  他倒要看看,这柳言想耍什么花样。

  “如此,我也好给殿下回复。不过殿下整日忧思,玄王之势如日中天,殿下担心许诺王妃的事无法做到,特遣我来护持王妃。眼下大帅不在军中,王妃可知去向?”

  原来在这等着他。

  不过,他似乎知道近来喊打喊抓的贼是谁了,不过,也需验证方知,他可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人赃俱获,才更有趣不是吗?

  “这……”

  柳言胜券在握,“王妃可是有顾虑?”

  “轻易泄密大帅行踪,若是被查到了,岂不是会被军法处置?”宁祺将姿态放得极地,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柳言在心底轻嗤,瞧这样子,哪像殿下说的那般足智多谋,“王妃不必担心,届时取了那人性命,自然怪不到咱们头上。”

  宁祺“犹豫”片刻,状似为难道出了骆玄策去处:“大帅他追踪边夷人到了荒谷之地。”

  闻此,柳言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似乎下一瞬就想给骆向端通风报信。

  “王妃,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果然如此。

  宁祺转身离去,到帐外,意味不明笑了声,遇到个小兵,就差人去请肖翼。

  肖翼动作极快,刚回大帐才坐下,外头就听到求见。

  “杨副将,准备一下,去抓奸细。”肖翼自然不是真正的肖翼,是被易了容的杨烈。

  “刚问王妃,这人是谁?”

  “柳言。”

  杨烈虽然有意外,但却全无震惊之色,显然也怀疑过这个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王妃怎料到是他?”先前可没接到过任何关于行动试探的指令,那么,王妃是怎么知道的呢?

  宁祺就将方才柳言亲自来拦他的事说了,又皱眉叮嘱道:“不过此事还有待结论,也许存了别的奸细,只是柳言恰好撞了上来,所以行事需得小心隐秘,不要让人察觉。”

  杨烈领命而去,不过一个时辰,果然人赃俱获,令得柳言辩无可辩,被押到了议事厅。

  宁祺赶过来时,营帐里绑了五人,被堵住了嘴。

  而中间的柳言,正恶狠狠盯着他,目眦欲裂,像一条疯狗,可笑又可怜。

  嘴里的布团被拿开以后,柳言便开始咒骂,“宁祺,你个叛徒,殿下对你的好都他妈喂了狗了,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会在男人身下求欢的货色!”

  杨烈听得憋闷,王妃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担上这样的言辞,正欲开口,帐外便有人道:“你他妈才是白眼狼,养不熟的狗东西。”

  是肖翼。

  果然,肖翼掀帘而入,稳稳踩在地上,丝毫看不出还受着伤。

  柳言愣了愣,见到了两个肖翼,一时有些弄不清这些人的意图,随即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被耍了,说不得之前给端王殿下传递的消息也是假的,想到此处,就越发想杀了宁祺。

  肖翼走到柳言面前,照着胸膛狠狠踹了一脚,“白眼狼,你带兵能力半吊子,陷入敌人困阵时,是他妈谁带兵去救的你?你爹办事不牢被左参使抓了把柄,是谁帮的你?你他妈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大帅对你仁慈,早该弄死你个吃里扒外的。”

  肖翼很生气,这一脚用了很大力气,饶是柳言一个武将也被踹倒在地,吐出一口猩红。

  宁祺道:“柳副将,我想你搞错了,这谈不上背叛,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吗?我成棋子,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也不怕告诉你,今后他谋的划的,不管什么,我都会亲手摧毁。哦,忘了告诉你,你的好弟弟,惹我不开心了,这会儿还收在大理寺吧。”

  柳言更恨了,“原来是你!”

  皇城传来这件事时,他原以为是骆玄策暗中出手,想不到宁祺才是幕后之人,当真小瞧了这位玄王妃。

  “不错,是我。”顿了顿,宁祺轻笑:“柳副将,我这个在男人身下承欢的人,照样能轻易毁了你。”

  “哦,对了,柳副将要传出去的军情,我们瞧了,还是会如实传出去的,请放心。”宁祺笑得优雅至极,出口之言却是句句能将柳言打入地狱。

  这下,柳言气得脸色发绿。

  想说的话说完了,宁祺就转身离开议事厅,后续如何,还是交给军中人来处置。

  过了几日,军中一片祥和,再无其他蹊跷之事,想来那奸细,也就是柳言了。

  又过了几日,宁祺正在城中探望扶风,突然有人告诉他周将军他们回来了。

  猝不及防一阵欣喜,抬脚往门口迈了一步,才想到了什么,转身去看扶风。

  这模样让扶风发出一声轻笑,调侃道:“去吧子钦,无需跟我依依惜别。”

  宁祺瞪了扶风一眼,转身离去,脚步间可见匆忙。

  面对心上之人的回归,谁能不动声色呢?

  周庄回来了,距离宁祺生辰还有三天。

  宁祺是开心的,骆玄策平安归来,这比什么都重要,他心里一直提着的重担,也算落了下去。

  回到大营途中,一路都被骆玄策回来的消息占据了,宁祺丝毫未发现一路上的气氛该死的沉重。

  至大营时,周庄身形萧索,直直跪在营帐外,肖翼和杨烈还有几位将军面色严肃站在一边,肖翼脸色格外难看。

  心下一紧,宁祺有些慌乱,“这是……怎么了?”

  “属下周庄,特来向王妃请罪,属下护主不利,致使大帅遇险。”

  “你说什么?”宁祺不敢置信。

  “我与大帅在荒谷之地救了胡竟之后,带着人赶往焰国处理粮草之事,原本一切顺利,回程途中不知怎的泄露了消息,焰太子派精锐一路追赶,后因追杀之人实在太多,大帅下了军令让我带着胡竟回大营,自己去引开,之后,就失了信。”

  宁祺心徒然震荡,缓了许久,才硬生生道:“都哭丧着脸干什么,就这么不相信你们大帅吗?该干嘛干嘛去,肖翼,处理了?”

  “是,已命精锐出发去寻。”

  话音刚落,帐外有人脚步匆匆来禀:“不好了副帅,边夷人攻城了!”

  大战

  战报传来,众人来不及消化大帅失踪的消息,就紧张投入到战争中去。

  这次大战,边夷人来势汹汹,打着胡竟的幌子。

  说到底,不过是害怕胡竟手中的边防图落入他们手中。

  这次出兵量约莫五万左右,做足了准备,各类阵法令大骆军眼花缭乱,吃了好些亏,从日中到深夜依旧胶着,就算一方落入下风,也马上就会反胜。

  宁祺在帅帐里坐了半宿,终是焦虑得无法入眠,小六来劝过几次无果,无奈之下只得静静陪着宁祺。

  他很忧心,听着城外喊打喊杀之声络绎不绝,隔了这么远,还能听到传来的惨叫声。战场残忍,没有亲身经历过,真的无法想象其中残忍。

  宁祺面上未表现出有多惊慌失措,但内里早已翻涌奔腾。

  翌日黎明,两边士兵出现了疲态,双方达成共识,稍作休整,不过一个时辰,又开始加强攻击,着实像穷追猛打的疯狗。

  议事厅内,肖翼差人请了宁祺过来,进大帐时,一个身材壮实且高大的男人正被绑了扔在地上。

  来时便有人跟宁祺道明了情况,这胡竟是个硬骨头,理讲了,人打了,就是不说边防图在哪里,也不交代如何破除夷兵阵法,不晓得兜着有何用处。

  肖翼请宁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看看这位聪慧的王妃有没有办法撬开胡竟铁嘴。

  没想到宁祺进帐之后就让人将胡竟松绑,并让人上了茶和点心,心平气和与人坐到一处,险些惊掉众人下巴。

  见胡竟有些警惕,甚至不动茶点,宁祺自顾喝起来,“吃点东西吧胡竟首领,我们还需要你,自然不会害你。”

  “你们大骆人真是啰嗦,有话直说!”语气虽豪放,却半点不含糊抓着点心吃起来。

  见胡竟终于开了口,肖翼等人一阵诧异,先前怎么逼迫,这人都咬死了不开口说话,他们险些以为这首领是个哑巴。

  “首领何须着急,这便说了。”宁祺放下茶杯,“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边夷大军,从昨日开始攻城,战争一直胶着不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胡竟不答。

  宁祺也不恼,“是因为你。”

  胡竟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吃起点心来。

  “我听说首领带走了边防图,还知悉边夷军的阵法。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将这两样东西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放你走。”

  “做梦!”

  胡竟打翻了点心盘子。

  众将严阵以待,生怕这人伤了王妃。

  “首领不必动怒,且听我说道说道。首领幼妹之事,是我让人捅出来的,也是不忍一代枭雄被人蒙在鼓里,被人耍弄,更听闻首领这么多年一直未放弃寻找幼妹,这才决定告知与你。但我身为大骆之人,自然不可能没有目的,我们想让盟会举行不下去,也想让你得知此事,便贸然行事,此事虽有欠妥,但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宁祺不慌不忙,将一切和盘托出。

  胡竟却是怒了:“你们大骆,花花肠子就是多,弯里弯绕个没完,没一个好东西!”

  肖翼是个暴脾气,听了这话,非要上前揍人,被周庄拦下了。

  “非是你们边夷人紧紧逼迫,谁会出此下策?说来,这战争,还是你们先发动的,要说源头,你们边夷,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不可饶恕。战争起,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你们看见了吗?无数具白骨累在沙场,你们又可曾算过?若我大骆不挡,又会有多少百姓遭你们烧杀抢掠?”这话一出,胡竟被逼得住了嘴,面上不自在,显然是自知理亏。

  众将身处边关多年,对宁祺这话最有共鸣,集体陷入沉思。

  “胡首领,不过各自为主。如果你不配合,我绝对会打开城门将你绑给塔木,来换取这次风波平息,胡首领,玄王殿下的威名非是空穴来风,你当真以为,没了你的边防图,殿下就攻不下边夷了?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不过,若是将首领交给了塔木,那你们兄妹,可都是死在一个人手上了。”

  再听到塔木的名字,胡竟还是红了眼眶,那是恨不得将人抽筋拔骨的恨意,“你是什么身份?”

  “宁祺,玄王妃。”

  “你问吧。”胡竟惊讶至极,竟有男人为妃,此前有线人说玄王娶了个男妃,他们还将信将疑,现在是见着了,除了容貌,似乎城府也极为出色。最后颓然坐下,挠挠头,一副凶横模样。

  “我想知道边防图在哪里,边夷那些诡异的阵法又该怎么破。”

  “我想替妹妹报仇,还有,不得伤害边夷平民百姓。”

  这是谈上条件了呢。

  宁祺爽快应答:“成交。”

  众将见这硬骨头三言两语就被王妃搞定,一脸的精彩纷呈。

  所以昨晚动了那么久刑具是为了什么啊?

  胡竟脱了衣裳铺在桌上,将一壶茶泼上去,不多时,灰白衣衫上就出现密密麻麻的图,“你们有一盏茶时间。”

  众人:?

  宁祺反应过来,速速让小六取了纸笔,匆忙画了起来。

  一盏茶过后,衣裳上的画迹消失,宁祺也刚好收了笔。

  胡竟看了一眼分毫不差的图,眼底划过赞赏。

  “军中之阵复杂多变,联盟分开掌管,合在一起造阵,我只知局部。”胡竟拿过笔,在空白纸上画起来,细细标注了该如何破解。

  肖翼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得到这些图,战争就会降低些难度和未知,就会少一些人牺牲,“劳烦首领在军中住下,复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抓了人,肖翼定为你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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