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窗外艳阳高照，白色的百叶窗在阳光的投射下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慕清秋坐在自己办公室的皮质转椅上，揉了揉眉头，觉得眼睛有些酸胀。
看着自己罗列出来的分析大纲，思索着怎么针对白炎月的项目挑出一些毛病来。
……果然还是要抽时间去现场看一下吗？
突然，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喂？……哦哦，您放前台吧，我中午……不不，稍等一下，我马上让人下去取。”
挂了电话，慕清秋环视了一周，才想起来自己让周晓庆复印资料了，只好站起来去隔壁屋瞧瞧。
“君煜，帮个忙。下楼一趟，把行业分析报告拿上来，人应该在前台…一会儿送我办公室来，联系电话发你手机上了。谢谢。”
“好的，穆总。”齐君煜拿着手机就下楼了。
正要回办公室，慕清秋忽然想起来，转身又问：“对了，田勋，分析的怎么样了？中午之前应该可以完成吧？吃饭之前给我送过来可以吗？”
“哦，知道了。”田勋头也没抬一下。
*
“好了。梦晗，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一结束晨练就过来了。”
顾晌放在色彩斑斓的调色板，把扇形笔稳在画架上。
“嗯，没事的。”沈梦晗挽了一下耳旁的长发，下了石膏台，倾身拿起椅子上放的杯子，食指轻捻着吸管，小嘬了一口，又无声地咽了下去。
“前辈已经画完了？我观摩一下好不好？”放下粉蓝色的海洋系水杯，沈梦晗拨了一下前额的刘海轻声问道。那声音很好听，宛若深林的溪水，音色如铃如玉。
“可以啊。”顾晌放下尖头笔，柔声说道。
因为上次的灵感来源于慕清秋拿铅笔仿的四不像的梵高笔触，所以顾晌的新系列是黑白色系的，偶尔会填几笔暖色凸显一下自己的表达。
画布上是一个独舞的女孩儿，长发飘逸，舞姿婀娜，奶黄色的身姿散发出象牙白的光芒，那白色的光逐渐驱赶着黑暗，又被黑暗吞噬着渐渐只剩下了铅白，舞衣虽是灰色的，但恐怕著名的油画家也数不清这里面混杂着多少种灰。
明与暗冲击着视觉，背板的黑色凸显了动作的优美。
不用说，原型就是沈梦晗。
对于顾晌来说，沈梦晗就是他的缪斯。
截至现在，他新一系列的画作基本全部完成，总共12幅。不过，最后一幅《生的舞》还需要再打磨一下。
每次画完一幅心里总觉得就是完美本身了，但隔天睡了一觉起来看，却总觉得并非十全十美。
“前辈好厉害啊，连黑白灰都可以表现的如此尽善尽美。真的不敢想象，这居然是根据我画出来的。我动作明明没有那么柔美的。”
“没有没有，像我这种水准的人到处都是，我还差得远。”顾晌摆摆手，不敢承受来自缪斯的褒奖。
“但是比起我们这些美术小白已经很厉害了啊。世界上那么多人，能比芸芸众生多一个擅长就已经相当厉害了呢。”
顾晌笑而不答，他的缪斯总是那么温柔，像一股清泉灌溉在农田里，滋润了泥土，孕育着生命。
“咦？这也是前辈画的吗？看起来像是那个《星光夜》的风格。是练习用的吗？前辈的草稿也这么好看！”
“哦，这张不是。这……算是这个系列的最初的灵感来源吧。”顾晌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但总有一种背叛的感觉，“这是在美术馆认识的朋友，我借来的，他叫穆清秋。”
“是禾字旁的个吗？你遇到穆秘书了？穆秘书原来在绘画方面也很厉害啊！”
“你认识？”
“嗯嗯，梓君哥以前总说，穆秘书是他的得力干将。不过前几天似乎因为意见不合而辞职了。有些可惜呢。”
“替你的孟梓君吗？”顾晌内心有些不悦，声音有些冰冷。
“有点，不过他不是我的。我一直觉得他像我的大哥哥一样。嗯……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婚礼上的伴郎的感觉吧~”
*
临近中午的时候，田勋把分析报告发了过来，打了声招呼就去吃饭了。
慕清秋扫了一眼表格，瞬间就发现一处错误。出于上辈子三年审计的经验，慕清秋知道这数据一般是不会算错的，除非人为，而且十分不容易发现。
慕清秋调出杨天一的原始数据，想了一会儿，写了个宏，跑了一遍，得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分析数据。
周晓庆抱着一摞复印资料，小跑进来，心里想着终于到午饭点了，跨进门正打算叫穆总去吃饭，却被穆清秋满脸疑云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司要破产了似的。
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穆总，可以吃午饭了……需要我帮您带上来吗？”
抬头看见周晓庆满脸的小心，慕清秋楞了一下，进而舒展了眉头，和声说道：“哦，不用管我，你去吃吧。跑了一上午，辛苦了。”
“没事没事。”说完，放下资料就快步离开了。
慕清秋看着电脑前的Excel表格，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早上准备好的便当，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
“休息了？”愚突然开口了。
“嗯，怎么了？沈梦晗又出事了？”慕清秋突然紧张起来。
“那倒没有，不过沈梦晗对你的好感增加了5分，65分。”
“嗯？之前不是75吗？怎么减少了？”
“因为是好感度啊，又不是喜欢，这是需要经常联系维持的。”
“……” 行吧，似乎还挺有道理。
人际关系本来就是需要精力去维持的啊，又不是喜欢，一旦喜欢上了，就总是无条件的付出，给一点阳光就灿烂，又可以付出好多。
“我知道了，应该没有什么事，先不管。反正我又不和她经常见面。顾晌和孟梓君呢？”
“顾晌76，孟梓君……80。”
“……今天晚上需要思考一下情节了，设计一下、、搭线难啊。”
慕清秋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摸了摸饭盒，确认不烫才拿了出来。
*
“这家西餐厅还是不错的吧？虽然比之前太十口的还差一点点。”顾晌问道。
“没有没有，其实我吃不大出来，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我觉得都一样好吃。”沈梦晗微笑道，眼角微弯，仿佛自带春风的睫毛颤了颤，十分动人，“前辈下午有什么计划吗？”
俩人漫步在偌大的校园里，拐进鹅卵石铺满的小径，没入金色银杏树林中。一只雪白的小白兔跳过。似乎谁也没有听见路人的碎言碎语——
“哇哇，美术系的校草诶！”
“啊，那是咱们的校花！”
“天啊！他们走在一起！”
也有吐槽的：“尖叫个屁啊，又没有牵手。毕加索不是经常找女生做模特吗？”短发黑皮衣的女生捂了下耳朵。
“你没看之前的校刊吧？之前咱们社团的一个学姐去采访了。”旁边穿着白色织针衫说道。
“没有。怎么了？”皮衣姐甩了一下短发，丝毫不在意似的。
“顾晌说沈梦晗就像是他的缪斯！”
“什么？”
如果说皮衣姐现在的神情用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不不不，我觉得你们是过度解读了。顾学长应该没有那个意思。他应该指的是艺术创作方面。他之后不是说之前没有灵感，后来被朋友拉去听学校的活动，沈大小姐的节目给他带来了灵感吗！”
……
“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一排排金黄色的小扇子隔绝了喧嚣，顾晌想着约个时间把画给穆清秋还回去，“再改一改画。然后就要准备个展了。前天把第三幅给教授看了一下。他觉得还不错。”
“哇，前辈准备在哪里举办个展呢？是世界性的吗？”
“还没有确定……哦，对了。你最近也挺忙的吧？要经常排练什么的。我看学校通告上，你们要去维也纳的□□？”
“嗯。但其实我们这些唱歌的还好，主要还是管弦他们压力有些大。不过一会儿也要去排练呢。”
“我送你过去吧。”
“麻烦前辈了……”
沈梦晗刚推开排练室的玻璃门，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晗晗，你怎么才来啊？一会儿就要排练了。”陈梦瑶满脸担心的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这是……？”
“这是美术系的学长，顾晌。我上午去给他做模特了，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哦哦，是那个之前指导你完成跨专业作业的？但是模特那多累啊！下午还要排练那么久。”说完，扭头责备道，“你们美术系不缺模特吧？干嘛非要我们晗晗去？”
相当护仔的模样。
“没事的，学长也很厉害的。能给他当模特是我的荣幸。”顾晌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沈梦晗笑笑完全不在意，一句话解了围。
顾晌回以温和的笑容，心里庆幸还好自己不是容易脸红的人，嗓子突然有些痒，顾晌想喝点水压下去。
最近冷饮吃多了？
于是，顾晌问：“沈梦晗，你这里有没有纸杯和水之类的？我有点口渴。”
“上午就没有水了，师傅还没有来。”陈梦瑶阻止了准备去饮水机接水的沈梦晗。
“那……学长要是不介意的话，喝我的吧。”
“等会儿啊，我拿纸杯去倒点儿出来。”陈梦瑶拦了一下，心里嘀咕道，你们美术系那么穷吗？回你画室喝不行啊！
“不不，这样不太好。”顾晌也沙哑着声音说道。
沈梦晗看着顾晌有些发红的脖子，觉得前辈一定是很难受才回开口，“没关系的。”于是，递出自己放在窗台的保温杯，“早上陈姨帮我带的，水温应该刚好，不冷不烫。前辈直接拧开喝就好了。”
“谢…谢。”顾晌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他觉得要是现在不喝点水润润嗓子，现在就会在女神面前失礼地猛咳了。
“咳！……咳……”顾晌一咽下去，嗓子就像被刀割一样，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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