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至黑之夜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似乎真的是这样。

　　帕尔默的所建立的算法模型很快被投入使用并同步到了所有参与任务的英雄们的随身装置上，帮助英雄们感测黑暗力量的流向，从而判定被黑暗侵袭者将要出现的位置，使他们可以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将损失降到最小。同时为适应局势的不断变换，后期的维护与更新由他和钢骨轮班进行。

　　布鲁斯也“终于”从康斯坦丁那撬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目前二人正奔波于黑暗能量的聚集点与各地集中关押被黑暗侵蚀人员的监狱之间。扎塔娜与其他几位魔法侧成员陆续参与其中，为忙的不可开交的二人提供了不小的支援。

　　“是这个吗？还是这个？”巴里在庞大的数据库中跑来跑去，一会将一大堆资料拉到哈尔面前，得到的否定答案后再将它们都送回原处。

　　哈尔面前的桌子上堆得满满都是书，“我看书看的都快吐了，”他抱怨着合上手里的那本，又翻开了下一本书。

　　最隐秘的信息从来都是以最原始的方式储存，哈尔身边堆得那些书就是他和巴里在绿灯总部的大数据库里翻找了这么多天的成果。说真的，如果不是他把事情说的严重了那么些，让那些老顽固松口可没那么容易。

　　“不知道地球那边怎么养了，”跑了一上午的巴里终于得了空坐下休息休息，补充一下能量。他也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小零食，腮帮子里塞得都是食物，惬意的靠在椅背上，“虽然高能量的压缩糖果只要几颗就能补充我的损耗，但总是吃糖还只有草莓味，怎么都会吃腻的。”

　　哈尔把最新发现的内容传回地球，用灯戒变成一只手从巴里的零食袋里抓了一把送到自己面前也跟着吃了起来，“蝙蝠侠为什么会决定把糖果弄成草莓味？难道他私下其实是个爱喝草莓牛奶的乖宝宝，非要喝了奶才能继续他黑暗里的工作？”他拍腿大笑，“如果是那样，那可太有趣了。”

　　“果然是天才的想法，但显然不太可能是这样。我记得蝙蝠和我提过一次原因，让我想想。”巴里想了想，“好像是家里的孩子有一次偷吃对原本的味道发表了一些嫌弃，说‘如果是草莓味就好了’这样？”

　　“你说的也不太可能，无论是迪克、杰森还是新上任的提姆那小子都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小孩。”

　　“哈哈哈哈，也许是我记错了。”巴里笑着把剩下的吃的塞进嘴里，擦了擦手，又鼓足了干劲，“开始继续吧，我们还有的忙呢。”

　　黑暗侵蚀所造成的的影响被控制，相关的信息不断传入正联的数据处理中枢，一切都在变好，似乎是这样的。

　　帕尔默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似乎是从他重生过之后，他就再也不曾造访过那场让他心生恐惧的梦境。

　　但现在，他选择主动走进了梦境。

　　梦中的雾气只剩下薄薄一层，放眼望去，目光所及遍是尸山，血海。帕尔默抬起头，不远处高立着的数个十字架上，遍体鳞伤的英雄们被钉死在上面早已没了呼吸。

　　钢骨的身体被一分为二，左右两边仅有几条破旧电线相连；亚瑟被砍去右臂，被自己的三叉戟贯穿了胸膛；绿灯侠们，哈尔、斯图尔特、盖，他们都失去了手指被钉在相邻的三个十字架上。

　　超人，绿色的氪石贯穿了他的四肢，红太阳灯照射着他，使他在十字架无力挣扎，而他的亲人们都玛莎、露易丝、康纳、乔，他们都死在十字架下。也许当超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亲眼见证了那些绝望的降临。

　　戴安娜低垂着头，脖颈上缠绕着真言套索，她是被人扭断了脖子再吊到十字架上的。“我一直想要一一尊如耶稣那样的艺术品，”狂笑着的人如是说着，“相同的艺术品是无趣的。也许我心情好了，就会放过其他人。”

　　于是女神被迫选择了自尽，受了她托付的人们将她摆成这副模样送到那“恶魔”面前。但看看这片荒野上的死者们，依旧没人逃脱了死亡。

　　蝙蝠侠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他的披风展开两翼分别钉在两侧，迎着光在地上投下大片形似蝙蝠的阴影。他被蒙住了眼，封上了嘴，以倍加灵敏的听觉听着自己的所有家人在十字下被折磨死去。接着是他的朋友们，再然后是无辜的普通民众。

　　他是最后死去的那个，但是在死去前，他的精神早已先一步走向崩溃。

　　帕尔默站在阴影下抬起头，眼泪无声滑落。

　　“这是什么？”

　　【真相】

　　白色的光出现在帕尔默的身边。

　　“我在哪？”

　　白色的光微微闪烁，仿佛凝固的场景运转起来。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空间门，一只灰扑扑遍体鳞伤的团子从里面栽出来一头栽进了被血浸透的泥土里。

　　那孩子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已死去的亲人们的脸，“哥哥？阿福爷爷？”他想去拉拉他们却又不敢触碰，因为实在没有可以下手的位置。到处都是伤，到处都是血。

　　然后他看见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蝙蝠侠，“父亲，”他呜咽出声，泪水冲去了脸上的污渍，露出点依稀的帕尔默再熟悉不过的模样。那是一张，属于他最初的幼时的脸。

　　年幼的孩童试图攀爬上十字架将父亲放下来，但他做不到。于是，又他开始试图将十字架放倒。他跪伏在十字架下不停的挖啊挖啊，幼嫩十指磨破染血，指甲接连脱落，到最后个别指甲都以露出了白骨。

　　被深插入泥土中的十字架，它依然没有倒下。

　　无助、无力、无用，柔软的在绝望面前即使拼上性命也荡不起丝毫的波澜。

　　帕尔默看着，突然笑了出来，即使眼泪仍在止不住的往外冒，但他仍放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这、这就是我啊。”

　　于是他突然回想起了与身边那团白光的相遇。在他濒死，即将埋骨于亲人身边时，他看见有光从大地上升起。

　　【来自塔迪斯的帕尔默韦恩，作为宇宙最后的生者，你将成为“生命之灵”的宿主。】

　　白灯的灯兽，光芒中那个婴孩模样的家伙做出了许诺，它会使生命重归宇宙，于是他将命运交予了白灯掌控。

　　梦境中的一切被一清而空，帕尔默的表情变得冷硬，他看向身边的白灯灯兽，“即使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黑暗仍在侵蚀这个世界。那么尊敬的白灯，下一步我们该做些什么？”

　　【去下一个世界，然后学会使用我。】

　　“使用，”帕尔默重复着喃喃了一遍，然后说，“我会的，在我学会排空内心的情感，不给黑暗钻漏子的机会以后，我会去的。”

　　清空自己，不断清空自己，因为任何强烈的情感都会招致黑暗。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去做就好，不需要任何理由任何情感作为推动。

　　帕尔默冥想时有时会跑神，会有些好笑的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像是个升级好硬件设备和软件功能后，终于开始核心内容的编译和修改的机器人。

　　挺好的，一切为了胜利！

　　他突然举手高喊，把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吓了一跳，然后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笑了笑，又埋首回电脑前。

　　低头的一瞬间，嘴角的弧度消失。帕尔默摸摸心口，心跳正常，没有喜悦，没有尴尬，没有有趣，好像真的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这大概说明，他的努力起了作用。

　　挺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又是一个夜晚，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内，帕尔默围着毯子蜷缩在椅子里似乎正在熟睡。但在他的梦里、他的意识中，他正闭目盘膝悬浮于半空，一团白色的光芒对面。

　　【时间已不允许你继续停留，你会在旅途中学会剩下你需要学习的一切】

　　“好吧，好吧，”意识中的帕尔默回答：“在知道你会确实的兑现你所说的一切之后，我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

　　正与康斯坦丁一同，处理被抓起来后统一受压于秘密监狱的受黑暗侵蚀的人们的蝙蝠侠突然从腰带中取出监测仪，滴滴滴的红灯显示，目标已脱离监视范围。

　　同一时间，换岗回到会议室的钢骨发现了留在电脑前的字条——“努力加油，我去见识一下问题根源。——工匠，”左下角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欧阿之书，宇宙默示录的第六节 语言道：“情感光谱之光必将崛起！暴怒之剧痛为红，贪婪之容光为橙，恐惧之难火为黄，意志之威勇是绿，希望之闪耀为蓝，怜悯之灼辉是靛，情爱之芬香是紫。而未名之黑暗，欲壑难填，涂炭众生，亦必将随光而起。”】

　　在如此混乱的被黑暗所笼罩的夜晚，没人会注意到街道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即使他裹着黑色的斗篷，带着空白面具一副可以至极的模样。连造成这一切的那些家伙也不会察觉，毕竟多出来的家伙对他们而言简直索然无味，毫无被注意的价值。

　　帕尔默行走在街上，无视身边一切正发生着的可怖的事件并毫无波澜的与他们擦肩而过。有什么正在他耳边絮语，诉说着活着的，正死去的，与将死去的。

　　在越发汹涌而来的灾难与越发强大的敌人面前，正义联盟不再总能取得胜利，他们开始付出一个又一个惨痛的代价。海王的死是开端，而蝙蝠侠布鲁斯韦恩被达克赛德的奥米加光束击中死去，火星猎人荣恩琼兹被达克赛德的追随者杀害，则相继带走了联盟的心与灵魂。

　　死亡本该是结束，在永远的沉睡于安眠中，对那些奉献出生命的英雄们对那些死去的普通人甚至那些敌人们，活着的人会评论他们的功过，但这些评论永远不会传进当事人的耳朵，因为他们已经投入最终的归宿不再醒来。

　　但现在，一切被改变了，死人从墓地中爬了出来，黑灯灯戒加载着他们生前的记忆与能力带着他们在宇宙的各个角落跑来跑去，疯狂的奔向【血肉】。

　　“真奇怪，”帕尔默轻快的自言自语，“在知道这些事后，我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拉开空间门来到布鲁斯韦恩被打开的坟墓前，在蝙蝠侠死去后，为了不让人们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他只有座无名墓碑。

　　他看着被打开的坟墓，看着里面嶙峋的失了头颅的骸骨，“这真的很奇怪，”他喃喃着，“我似乎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但还好，我还记得我的目标。”帕尔默抬起头看向天空乌压压的云层中不断划过的搜寻宿主的黑灯灯戒，不断有亡者正被亵渎，生者也在渐渐变为它们所选定的目标。

　　哈尔飞到他的朋友们身边灯戒化作巨锤砸飞扑上来的死人，“坚持住伙计，我们还有的忙。”他们找到了黑手，那个最先被复活的作为黑灯灯兽的家伙，然后他们试图阻止他。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招对他没用。”哈尔保持着对黑手的攻击问身边的朋友，每个在场的灯下都在拼尽全力，但黑手看上去毫发无伤。

　　黑手高举起他手中的头颅，“没错绿灯侠，这只会让黑死帝变得更加强大。”粘稠的黑色血液在头骨下蜿蜒生长构造出骨骼、血肉与皮囊和装备。

　　【来自地球的布鲁斯韦恩——】

　　“我拒绝，”怦然亮起的白色灯光击溃了已经凝聚起的身体，帕尔默悬浮于半空，平静的俯视着那摊溃散的仍想攀附头颅再生的液体，“我拒绝你的复生，同时拒绝你的存在。”

　　黑色的血液如沸水一般沸腾翻滚冒着烟的消失无踪，头骨不及掉落在地便被帕尔默招了招手飞进了他的怀里。他与那头骨的眼眶对视，“你的灵魂不在这里，那么你跑去了哪？”他将头骨放在手中提的白灯上，偏头看向有些怔愣的哈尔，戴安娜、巴里等所有人。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历过死亡却又因为种种原因回到这个世界，再一次呼吸空气。‘为什么是我’，尽管你们中的一些人曾无数次这样质问自己，但毫无疑问你们都明白应当赋予这段延续的生命于意义，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又扑进使你们死去的事业中的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他抬起灯，发着白色辉光的戒指从灯中溢出飞向四面八方，“生命从未将你们舍弃，我将存在之灵的力量分享于你们，请接纳这份来自生者的庇护吧。”

　　生命的力量源自生命本身，所有又为他人献出生命的觉悟的人都看见了那枚飞向自己的戒指。与死亡一样，生命同样具有感染力，而这使得陷于死人纠缠中的英雄们终于获得了能与之抗衡的有效手段。

　　【来自——天命已待多时】

　　“啊——这烦人的光亮，”黑手厌恶的挡住眼，“你是谁，”他妄图熄灭帕尔默手中白灯的光芒，但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只发出“滋滋”的声响便两相抵消。

　　黑死帝挥舞着镰刀现身，被封锁与地球的生命之灵感知到了另一盏白灯的力量同样从封印之地喷涌而出。每个看到祂的人都能从其中看到他想见的人，就如黑死帝此刻，试图将平等的死亡一并赋予这个外来的变数。

　　“你并非活着也并非死去，所以不受白灯的支配也不被我的死亡侵扰，”黑死帝挥下的镰刀被屏障阻隔，他打量着这个异界之人，“拥有漫长的生命却只将它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站在生与死的界限上忍受不得安宁的痛苦，异界之人你缘何出现在此，你缘何不去拥抱寂静？”

　　帕尔默平静看他，突然笑了，“我为什么要考虑那些无聊的问题？我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上吧，朋友们！”哈尔高举起戴上白灯灯戒的手，千万道白光分散向四周救助被私人围攻的人们。他自己也带着伙伴们落到帕尔默的身边，“你没事吗？”

　　“我很好，”帕尔默说着，将目光投向这个世界的生命之灵，“此世的存在之灵已经苏醒，他会继续为你们提供力量。”

　　“你要离开了？”

　　“我要去试着从死亡那里真正赎回你们的灵魂，死过一次的人，灵魂上总难免沾染上死亡的气味。”帕尔默低垂下眼帘轻轻摸了摸白灯上的头骨，“还有那些被黑暗侵染的活人和灵魂未归入永寂的那些人，我去将他们带回来。”

　　“所以，”他顿了顿，“如果可以，在我回来之前请不要杀死黑死帝，否则他会带走所有沾染了死亡的灵魂。”

　　一个有些为难人的请求，哈尔也这么认为。

　　“我觉得这有点困难，毕竟黑死帝挺强的，要抓住打败他的时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我不确定这时机什么时候回出现。”哈尔凝聚起盾牌挡在众人身前，咬着牙看向帕尔默，“我只能说尽力，我会尽力的，其余事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521快乐，给我爱的你们一个大肥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