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五日……”
随着安德鲁咏唱, 光线从遥远的天际线瞬间划破黑暗的天空,尽管没有太阳从那里升起,但明亮的“白昼”还是在顷刻间便取代了原本漆黑一片的“黑夜”。
“神创造了动物……”
世界树的树干上, 在这句话话音落下的同时, 挤出了无数的“脓包”。
如果再靠近一些就不难发现,在这些“脓包”上凸显着人们所熟知的各种生物,就好像有无数动物被封闭在了树干之中,此刻正在拼命想要获得自由。
先是小小的昆虫与啮齿类, 接着是蟾蜍、蜥蜴等小动物, 在咬破“脓包”后它们没有丝毫的留恋,争先恐后的向着四周逃逸, 从树冠向下看去,世界树上就好像流出了大量黑色的“树汁”,以惊人的速度想着四周蔓延开。
慢慢的, 开始出现了马与鹿, 狼与虎,空中的飞禽,甚至不止是这些, 高大的恐龙、早已灭绝的巨型树懒也混杂其中。
突然间,一头足有数百米长的巨大白色座头鲸高高跃起,而后狠狠砸在地面,蓝色的海水顺着被砸碎的地面中涌起, 随着它的出现, 无数同样的巨型鱼类、两栖类、水生哺乳类生物也纷纷登场,沿着那仿佛破冰船一般不断开拓着“航道”的座头鲸游向远方。
很快, 更大的震撼性存在出现了,一双展开后几乎与世界树树冠等宽的巨大龙翼舒展开, 蜥蜴般的龙头高高扬起,向着天空发出了巨大的咆哮。
它出现后不久,高大的泰坦巨人、巨大的比蒙巨兽、好似浮岛般的巨大气球状生物,这些神话中传说中生物也先后登场……
兽鸣鸟叫混杂成了一首奇特的歌谣,充满了野性、莽荒与一种诡异的和谐。
虽然此刻出现在仪式参与者眼前的,是一场罕见的奇景,而作为仪式的核心,安德鲁更是能很轻松直观的感受到自己现在正在使用的,是何等的伟力。
现在哪怕只是稍稍掌握到它的边角,就能撕裂大地,踏平高山,能让泥土变成黄金,能让死去的古代生物再一次驰骋在大地。
这种力量是如此的伟大与迷人,让他忍不住就要沉迷其中……
但在他的意识被仪式带来的庞大班杂信息洪流所磨灭前,安德鲁喘着粗气与带着冷汗断开了自己对那份力量的深入与探究。
哪怕是正在使用这份力量的他,面对这样的伟力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仅仅谢伟的偏差便可能彻底迷失其中。
【这份力量真的应该被使用吗?】
当这个疑问再次出现时,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十分唐突的在安德鲁脑海中浮现:
在“那个世界”中噩梦般的经历后,安德鲁再次回到自己祖国时,迎接他的不是鲜花与记者,而是一群穿得着整齐防化装备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一份请他“协助研究”的文件。
不过比起后世网络小说和好莱坞电影中发生此类情节时,必须要和“邪恶统治者”战斗到底的剧情不同,安德鲁接受了这一切。
因为在他看来,换做他是统治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要如何才能证明“我是我自己”?
这个仿佛玩笑一样的问题,在这里就有了充满黑色幽默的现实意义。
更何况哪怕你真能证明你是你自己又怎么样?
谁又能保证你从未知世界归来后身上没有带着一些可能造成人类灭绝的“不速之客”?
正因为如此,安德鲁配合着各项检查,回答着来自各个部门的,关于那段经历中各种刁钻古怪甚至是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最让安德鲁感到不安的不是这些,反而是即便这样的“关注”,也在一段时间后开始消失了
原因也非常简单,那段经历中的一切都无法证实。
没有物证,没有超能力,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异常,所有人都开始相信他口中的另一个世界,是被某个红色国家下药的结果。
仅仅不到半年,被作为“东方邪恶帝国迫害外国科学家罪证”的安德鲁就仿佛就已经被整个国家所遗忘。
但安德鲁没有放弃,他对他能想到的所有科学家政/治家写信,讲述自己的经历并附上了猜测与看法,后来又向财团写信,半真半假的向它们描述了“异界”的各种资源与其难以想象的“钱”景……
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石沉大海吧,他从未得到过任何一份有意义的回应,而更多的,是让他成为了酒会上如同笑话或灵异传说般的存在。
不过安德鲁始依然在不断的坚持着,他们几人在“那个世界”所看到、听到、联想到的一切都在不断鞭策着他,让他近乎绝望想要让所有人都重视来自“那些”的威胁。
不过结局却是人们越来越倾向于他换上了精神病,在无数他并不希望得到的关怀中,他终于遇到了一个“重视”他的人……
“你说我是赤色分子什么意思?”
在秘密监狱中,已经没剩下几根黑发的安德鲁茫然的看着眼前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在说你的真实身份了,我们最近的反间谍行动中,抓到了一个红色间谍——卡洛克,奥匈人,还记得他妈?”
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西装男用手指扣了扣桌子。
“你给他写过一封信,信中你表露出了对红色国家的明显赞扬。”
“那时是二战!他们当时是我们的盟友!”
安德鲁有些难以置信的大声反驳道。
“我难道该在信里抱怨他们杀了太多纳粹吗!?”
“这就是你加入他们的理由?”
“我从来对你们搞的那些意识形态斗争不感兴趣!也没有兴趣参与你们那可笑的斗争!”
这些年积累下的不甘,积累下的怨气,此刻在安德鲁的意识中开始翻腾,怒火正在酝酿。
“你们难道不能将精力放在那些真正对人类有益的事情上吗!?
来源于‘那个世界’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它们’就要回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有理由相信你是赤色分子的另一个原因:
你一直宣称的‘另一个世界’很可能是红色帝国对我们进行的战略欺诈计划的一部分。”
西装男说完就站起身,脸上带着十分明显的假笑。
“博士,今天就先到这里,很遗憾你并未洗清间谍嫌疑,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不得不继续将你关押,而下一次的审讯——如果有的话,我们再谈吧。”
当走到门口时,西装男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补充道:
“顺带一说,不知道博士你是否知道,这里是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外界也没有你来到这里的任何记录。
慢慢的,你会被社会遗忘,被你们的人遗忘,甚至被我们遗忘,或许还会有几个亲人记得你,但这份思恋也会渐渐淡去,谁也不知道你最后的结局……那就是一种死亡。”
“你们……你们不知道现在的世界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威胁!”
怒意仿佛开始顺着脊髓蔓延到了胸腹中,安德鲁觉得此刻好似有一团火正在自己胸中燃烧。
“你们难道就不想救救你们的家人,不想救救你们自己吗!?”
“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在从红色主义者那里拯救人类。”
西装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既然你不愿意被拯救,那么——去死吧!”
安德鲁心的怒意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心中的某个“塞子”随着汹涌的怒意被无情的掀开,无数荆棘夹杂着怒火从身体中涌出……
那一天后来的情况,安德鲁自己事后都记不太清了,能记得的只有自己带无比的愤怒,在凝固汽油弹扬起的一团团巨大火光中,在如雨点般打来的拽光弹中,挥舞着无数荆棘,向一条有着坦克和重机枪的防线发动着冲锋。
第二天,当精疲力尽全身伤痛的安德鲁在那个足有三五个足球场大小的弹坑中,以无数碳化的焦尸和坦克残骸为背景,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已久许久许久没有再与自己见面的官员。
而这一次,官员用着自己前所未见的灿烂笑容,将一大叠通知、资金申请许可和新部门的任命书递到了自己手中。
靠着硬抗下了一颗“大卫克罗”和“剿灭七千赤色武装分的秘密基地”为战果,自己从“收容物”成为了欧罗巴所有特异事物的名义最高管理者,欧罗巴战略防御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那一刻,看着自己周身那无数随着自己心意舞动的荆棘——那些原本被自己视为毁灭之源的特异存在,安德鲁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力量从来没有错,有错的只会是使用力量的“人”而已。】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将仪式继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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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在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那团绽开的巨大光球映衬下变得暗淡,那强烈的光线就好似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一颗太阳。
强烈到无法直视的光线填满了视野中的没有角落,不论任何感光的视觉方式都无法在这样的光线强度下工作。
接着,从光绽放的地方火焰诞生了,或者说是火焰并不准确,那是被那无比强烈的光所携带的纯粹热量,将它所及之处的一切都化为了炙热的混沌。
高强度的热,强烈的辐射,超强的冲击波席卷了一切……
当唐雪凝从构筑的临时岩体中走出时,爆心处已化为了一根直冲天际的巨大烟柱,顶端那翻腾着几乎每个地球人都熟悉无比的蘑菇云。
在它的可怖威力之下,原本那卷成圆筒般的天地已经只剩下了几处地基,原本的巨大城市在经过先后几轮摧残后也只剩下了满地的碎石与瓦砾。
如果不是远处那依然耸立着的巨大金字塔,似乎发生的一切仅仅是噩梦一般——而噩梦往往是很难摆脱的。
不等唐雪凝松口气,那巨大的的烟柱中气流一阵翻滚,那熟悉的巨大身躯慢慢步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哪怕经历了核爆的洗礼,斯芬克斯却连身上的鬃毛都没有被伤到……
“为什么!?怎么可能还是毫发无伤!?”
唐雪凝冲身边不远处的空想虚影大声问道。
她不是没有见过所谓“坚不可摧”的玩意儿,但是“坚不可摧”到这种程度也太过分了!
在知晓战斗方式后,她进行过许多次尝试:
超高能级的激光,无效。
次声波超声波微波共振,无效。
仅需数毫克就可以毒翻全人类的超级毒药,无效。
能够从微观层面崩坏分子键崩坏任何物质的纳米烟,无效。
从空间概念上理应可以“斩断”一切存在的空间裂隙,还是无效。
斯芬克斯却始终就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之外的幻影,完全不吃唐雪凝能够想到的一切攻击方式。
而就在刚刚,“聚变的光辉”这种“复合”型攻击的尝试显然也失败了。
“是因为我没有掌握到的某种特异粒子高深运用方法?
还是说因为它意志力比我强出太多太多所以能无视?”
面对这个问题空想没有回答,保持着一个微微低头的动作笑而不语。
唐雪凝瞬间就悟了——想来这又是一个“只可意会”的内容。
不过斯芬克斯却没有再给唐雪凝留下用来“意会”的时间,它再一次锁定了自己的猎物,更是没有犹豫的立刻发起了扑击。
面对扑击唐雪凝没有左右闪避,而是不退反进,在斯芬克斯扑下的几乎同时,反切入斯芬克斯的后方死角。
接着,她好似拉动绳索般用力向身后挥动手臂,那滚滚烟云中翻腾的火红色云团受到了某种牵引,化为亮红色的“河水”瞬间在她的手臂上缠绕而上,最终成为虚握手掌中一颗高速旋转着的卵形光球。
——超高温等离子体螺旋丸——
没有丝毫迟疑,无尽的光如潮汐般冲刷着斯芬克斯那看似柔软的腹部,但那看似柔软的部位在此时却又好像是足以拍碎巨浪的坚硬礁石,任由那亮红色的光之洪流在它的身躯上不得寸进,最终不得不四散开去,在附近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条充满抽象主义以为的熔岩线条。
当光之洪流最终散尽之时,斯芬克斯依然毫发无伤。
而下一刻,它的反击便接踵而至。
“轰隆。”
巨大的烟尘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而腾起。
“啧,这么多毛居然都不弱‘火’的吗?”
唐雪凝揉了揉手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手掌里现在有股烤肉味。
斯芬克斯的攻击方式还是显得太单调了,几乎在它反击之前,唐雪凝就已经预读出了斯芬克斯的动作,早在攻击到来之前便提前一步离开了它拿巨大兽掌的杀伤范围。
但这并不意味着胜利或者不败,仅仅是说她还能坚持下去而已,因为她同样没有找到任何能够给自己带来胜利的攻击方式。
“空想,你给我找这样的对手,想来是认为我有赢的机会吧?”
带着些许的怀疑,唐雪凝再次向空想问道。
——如果按照现在的局面,双方一个打不死一个打不中,感觉这场战斗将会变得极其漫长,变成一场时间至少以“周”“月”甚至“年”为单位的拉锯战。
直到自己因为在庞大基数下必然出现的失误而被斯芬克斯打死,或斯芬克斯彻底耗尽耐心,生出“放弃”的想法才算结束。
如果真要这样,那就头痛了。
【那是自然,否则空想找几个人去和安德鲁施主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拖死他不是更简单?】
空想反问道。
【之所以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原因只是唐施主你着相了。】
“……着相?”
这个答案着实让唐雪凝一愣。
【唐施主以为,斯芬克斯施主为何能完全“无视”你的攻击?】
唐雪凝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却又差那么一点点,事实上还是云山雾绕什么都不明白。
但作为一个行动派,不管怎样“试试”总没有错——借着漫天烟尘的掩护,唐雪凝顺势在地面上一抹。
满地瓦砾中那些死去无数怪异的各色鲜血在她手中凝结,化为了一柄有着诡异颜色——让人哪怕是看都能感到恶心与心情压抑的利刃。
接着尘土的掩护,利刃朝着斯芬克斯后脚斩去。
然而在这场剑刃与毛皮的碰撞中,剑刃却首先败下阵来,碎为了点点飞沫。
一个翻滚躲开了那反击的巨掌,唐雪凝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又是一次不成功的尝试,斯芬克斯的防御貌似与想象中的属性毫无关系。
但在下一刻她突然愣住了,而这一愣神,让她被紧随而来的一根粗壮尾巴给扇飞了出去。
这个结果哪怕是斯芬克斯都没有想到,一时也呆在原地没有想到追击。
“咔!”
扶正了被打歪的脊髓,扭了扭脖子,那个颤悠悠从地上爬起的身影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答案居然是这样。
难怪我的所有攻击都对你无效……”
唐雪凝笑完朝着空想问道:
“我刚刚的战斗在你看来是不是傻透了?”
【恭喜唐施主悟到了。】
空想回答道:
对着唐雪凝有些莫名其妙的反应,斯芬克斯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后腿,在刚刚“血剑”碎开的部位,有几滴挂在了自己的鬃毛之上。
斯芬克斯的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但唐雪凝也不准备解释这几滴粘在斯芬克斯身上的血液,是如何告诉了她斯芬克斯无伤的奥秘。
“那么现在……”
唐雪凝一手握拳,一手剑指顺着虎口位置向上延伸,一柄青色的半透明长剑随着这个动作,在她手中缓缓成型。
或许用“原本就存在的透明长剑这一刻终于显露出了形体”来形容要更加合适。
舞出几个剑花后,她咧嘴一笑,朝着斯芬克斯主动发起了冲锋。
“轮到我的回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大家都要注意保护,当心身体啊。
本来准备春节更新的,结果因为感冒了(不是冠状病毒!不是冠状病毒!不是冠状病毒!),还病得挺重,结果拖到现在(……),给大家补个祝福,祝大家鼠年快乐。
PS:冷战最疯狂的时候,双方的手段都是真的疯,下限也都是真的低。
另外“大卫克罗”大家可以百度一下,很神奇的武器。
感谢在2019-12-02 16:59:44~2020-01-18 12:1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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